他馬鞍都買好,卻走不了了。
但他這會兒卻顧不得想這些。今天晚上的事太過蹊蹺,如今皇上委以重任,他若查不出結果,明年突厥入京納貢和親之時,大宣又當如何應對
此事斷不能不了了之,不然以那仁帖木兒的秉性,即便這回不是他做的,但他也會因此愈發有恃無恐。拒納歲貢、重新犯境,于他而言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他一路都沒說話。
倒是旁邊送他出皇城的小太監殷勤得很。
守備上京的十六衛,素來都只有指揮使,十六衛將軍一職只存在于傳說中。上一個當十六衛將軍的還是當年陪太祖開國的名將婁沭,二百來年了,這是第二位。
這是何等尊崇的圣恩啊
只是方臨淵心里有事,一直沒怎么搭腔。直到他上車時,才想起了什么,問小太監道“陛下今日所說的,江南頸紋蓮花的匪徒是怎么回事”
那小太監自是知無不言“將軍有所不知。前兩月江南冒出了個圣蓮教,據說教徒都會在這兒紋朵蓮花,以作辨認。”
說著,他還在自己兩條鎖骨當中的位置指了指。
“他們勢力很大”方臨淵問道。
“這兩月越來越厲害了,據說已經在湖州南邊舉旗,說要建新朝廷呢。”小太監壓低了聲音。“不過也掀不起什么風浪。皇上已經派了兵部的儲佑儲大人去平叛,想必再過一兩個月,就有好消息了。”
方臨淵點了點頭,道了句多謝,坐回了車里。
馬車調轉方向,駛上了寬闊的朱雀大街。晚風吹起的車簾外燈火交輝,方臨淵卻抬頭,看見了黑夜里泛紅的天空。
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懷玉閣的下人來報,說侯爺自打回了府,就進了書房,一直沒出來。
冊封使要到明日一早才來府上宣旨,趙璴卻在剛才就已經知道了消息。聽到下人傳話,他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絹素將安神湯放在了他手邊。
趙璴素來亥時便要飲安神湯睡覺,從而第二日天亮之前便能起身整理儀容。但此時已經要到三更天了,他卻一點要休息的意思都沒有。
趙璴側過眼去,瞥了一眼安神湯,卻道“準備些宵夜。”
絹素一愣“殿下這個時辰要用宵夜”
趙璴只淡淡地抬眼看她。
她自知失言,連忙躬身退下,沒過多久便送來了小廚房里做的糕餅果子。
食盒剛放上桌,還沒來得及打開,便見趙璴站起身,將食盒提了起來。
“殿下”
“不必跟著。”趙璴卻只淡淡說道。
絹素只得等在原地,眼看著趙璴提起食盒,獨自出了懷玉閣,不知向哪兒去了。
不過,也用不著猜。
府中總共也沒有幾人,夜深露重的,總不會是送去給大娘子的吧
絹素重新端起桌上的安神湯,準備待五殿下回來之后,再重新熱了送來。
她轉身,目光正好掃過擱在桌上的那籃梔子。
公主向來不喜歡這類香花,今夜卻不知為了提了這樣大的一籃回來,還正擱在寢房內的桌上,快將整個屋子都熏香了。
事出反常,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便看見那籃簇擁的花間,有兩個暗紅色的東西落在低頭,不知是什么。
她定睛看去。
便見翠綠厚重的花葉之間,靜靜躺著一對絲結。看其編織纏繞的制式,竟分明是同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