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扎著,卻分明掙動不了,肩膀剛一擰,便是又一軍棍落在他背上。
三棍下去,整座校場上已然鴉雀無聲了。眾人噤若寒蟬,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一時竟誰都不敢再動。
唯獨剩下婁碩慘叫的聲音,已然染上了帶著哭腔的哀嚎。
“我知錯了,你先放開呃啊”
“四。”
對于他的告饒,方臨淵無動于衷,一手挾制著他,一手將軍棍揮得風聲凌厲。
十棍之后,他停下了手。
被他按跪在地上的婁碩已然涕淚滿面,哀叫聲都變得嘶啞了。
方臨淵垂眼。
“我剛才沒聽清。”他說。“你說你如何了”
“我知錯了,方將軍,我知錯”他哭得滿臉屈辱,卻不敢再嘴硬半分。
便是他爹都沒這樣打過他他長這么大,頭一次像這樣被打得脊梁骨都要斷了
“錯哪兒了”方臨淵卻是問道。
“我不該不該擅離執守”
“還會有下次嗎”
“不會了我不敢了”
“嗯。”方臨淵滿意地應了一聲,抬起頭來,掃過校場上的眾人。
只見他們站得筆直,尤其是方才沒有到崗的那一眾人,噤若寒蟬,像是冷風里的一群鵪鶉。
“二十軍棍。”方臨淵重復道。“有問題嗎有問題的話,我就挨個親自動手。”
這一回的命令下達得容易多了。
那二十來個人乖乖地在校場前跪了一排,由掌刑司的衛兵們行刑。
一開始還有幾個不老實的,拿眼睛去瞪自己身后的衛兵。那些衛兵向來不敢得罪這些少爺,動手時軍棍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生怕打疼了他。
這些小把戲,方臨淵十五歲時就看膩了。
他也不同他們廢話,徑自走上前接過軍棍,重重地棍下去,打得那少爺哀嚎連連,才停手問道“需要我再教嗎”
這樣打了兩個,這群人便不敢再有不老實的了。
以至于有的衛兵下手輕了些,還能聽見那些少爺一邊痛叫著,一邊嚇得高聲罵道“你沒吃飯嗎”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些人的處罰便都執行完畢了。
方臨淵坐回了椅子上,重新從懷里取出了十六衛戍令。
“歸隊吧。”他說道。
掌刑司的衛兵們紛紛收起刑具,那二十來人一瘸一拐地,各自站回了隊里。
這一回,方臨淵面前的百來號人齊刷刷地站得筆直,與方才的風貌全然不同了。
“我從軍十載,第一次因為到崗的事費這樣大的周章。”方臨淵說。“最好別再有下次。”
“是”
校場中番兵們的聲音如山呼海嘯。
“接下來,就是昨天夜里的事了。”方臨淵抬眼。“昨夜當晚的巡夜守衛,出列。”
陸續有十來個衛兵站到了隊列之外。
“榮昌街市集巡查隊,出列。”方臨淵又道。
令他意外的是,出來的一隊番兵竟是以婁碩為首的。
婁碩這會兒瘸得都快站不住了,方臨淵看了他兩眼,便見他眉目垮下來,看那模樣像是又要哭了。
“當值潛火隊,以及周邊三條街道內的當值戍衛,出列。”方臨淵轉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