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臉色難看地不接茬了,小聲嘀咕道“我可押了一百兩呢全賠進去了。”
“再有下次,押我們將軍,讓你再賺回來。”有十六衛嬉笑道。
便在這時,周圍發出了一片驚呼“王世子這是在做什么”
李承安等人紛紛抬頭看去。
只見遠處的馬球場上,鑼敲起之后,紅衣如火的方臨淵又縱馬奔向了那顆球。而王昶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臨到球前時竟球桿一轉,斜向地下,一路擦著地面,攔在了方臨淵的馬前。
周遭人驚叫起來“他是要絆安平侯的馬”
馬場之上都是風馳電掣的速度,駿馬跑起時也根本無法立即停下,更何況他二人相向而行,相撞只是轉瞬之間。
他們二人近在咫尺,有那球桿一攔,對方的馬十成十是會撞在他球桿上的
這樣快的速度,即便馬不會絆倒,馬上的人也會因此摔將而下。這樣的速度墜馬,斷手斷腿都是尋常,便是性命都會保不住的
“他瘋了”旁邊的婁碩短促地驚呼道。
但是,不等他的“了”字話音落下,在眾人緊促的目光中,火紅的身影單手一提韁繩,駿馬的蹄子跟著揚了起來。
下一刻,馬蹄落下,一蹄踏斷了那根攔在他面前的球桿。
巨大的力道之下,馬上的王昶當即被拽下馬來,眼看著便要被卷進兩匹馬混亂的蹄間。
卻見方臨淵單手松開韁繩,照著他后領拎雞似的一提,另一只手球桿揮起,一道利落的弧線,便是這樣遠的距離都能聽見風聲似的。
下一刻,驚呼聲中,眾人的眼中映出了這樣一番前所未見的場景。
紅衣如火的將軍單手拎著王昶,令他堪堪懸在空中,沒被馬蹄卷入。訓練有素的駿馬只順著慣性朝前沖了幾步,便穩穩停了下來。
而在馬蹄停下的瞬間,光滑的木球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越過半個球場,穩穩地落進了紅漆球門之中。
便連場上敲鑼的錦衣內侍,都在這場面之下忘記了報數。
方臨淵一把將王昶丟在了地上,甩了甩被震麻了的手腕。
“馬是能撞死人的,你知道嗎”他垂眼看向地上的王昶。
王昶已然被嚇傻了,這會兒落回了地,也雙腿軟得站不起來,委頓著倒在了地上,一雙眼珠子都在細細地顫。
他自然想不到,甚至沒想到自己會被拽下馬去。
“你今日但凡絆倒了我,我的命沒了,你的胳膊也要斷在這里。”方臨淵眼都沒抬,說著話,抬手將球桿拋給了不遠處的雁亭,縱身躍下了馬來。
“我我”王昶已然哆嗦著說不出話了。
方臨淵單手牽起流火,路過他時,俯下身來,拍了拍他抖得像篩子似的脊梁骨。
“胳膊的骨頭連著這兒,若你躲閃不急,這里也會被慣力拽得四分五裂。”他說。“外頭剩一副完整的皮囊,內里可是要死無全尸的。”
王昶哆嗦著抬起頭來,仍舊沒說出話。
方臨淵也懶得跟他對話。
“下次當街縱馬時,想想后果。”他直起身來,徑直牽著馬走了。
“安安平侯先得三籌,勝”
烈烈的風里,看臺上的內侍這才回過了神來,用力地敲響了手里的銅鑼。
王昶嚇軟了腿腳,連馬場都沒法自己出來,教幾個內侍給扶了下去。
整個馬場都沸騰起來。夸贊聲、驚魂未定聲、還有艷羨仰慕聲,幾乎要將整個曲江池都淹沒了。
高臺上的皇后面露大喜的神色,除了彩頭之外,又另外嘉賞了方臨淵好些珠玉珍寶。不少權貴官員們趁著方臨淵落座,紛紛端起酒杯上前慶祝,唯獨幾個成年的皇子公主面上不好看得緊。
這是趙璴的夫婿,他的榮光亦是趙璴的榮光。
黎柘的目光往方臨淵那兒飄了飄,尚未停留,便感受到了來自身側的銳利視線。
他目光一滯,側目看去。
只見身邊的趙珮端坐在那兒,笑得恬淡溫柔,輕軟而平和地問道“夫君也想去敬酒嗎”
黎柘微微一頓,籠在袖中的手微微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