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趙璴第一次飲酒,那日之后她們才知道,趙璴滴酒碰不得,但凡一飲,必然會醉。
但幸而趙璴即便酒醉,也不會有任何異常,唯一的不同,便是絕不開口說話。
她們佩服于趙璴的心性,卻也知道這樣的心性是怎樣磨礪出的。
他對自己被發覺身份這件事怕到了骨子里,以至于醉得深思朦朧之時,也咬死了知道斷不可在意識不清時開口。
以至于那一次,趙瑤和趙瑾在回宮的路上堵住他,說他失禮,連打帶踹地將他推倒在了初冬時御園邊覆了一層薄雪的池塘里,他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也幸而那池塘不過及腰的深淺,他自不吭聲地從里頭爬出來,沒因此淹死。
這會兒見著趙璴這番模樣,絹素也只松了口氣。
幸好,五殿下即便醉得神思不屬時,僅憑著本能,也不會露出分毫端倪讓人看見。
于是,絹素沒有多言,只替他掩上了窗子,又吩咐旁人不許進前打擾,便自退了出去。
剛退到門前,便撞見了神色匆匆而來的吳興海。
看這模樣,是宮里來了消息。
不過,此處人多口雜,絹素便也沒有提醒他。畢竟殿下醉酒后絕不言語吳興海是知道的,他一見便知,不需自己多說什么。
她側身讓吳興海進去,便自替他們掩上了房門。
卻未見門內,花窗的窗格柔軟地映照在趙璴身上,他端坐在那兒,吳興海一上前去,便當即跪了下來。
“殿下,宮中來了消息,突厥已經決定了送十二公主賽罕前來和親,此時召見安平侯進宮,是為商榷前往迎接賽罕的人選。”
說完,他低著頭,靜等著趙璴的吩咐。
片刻,卻聽趙璴緩緩開了口。
“若是一人,見另一人時,心跳如鼓仿若有鬼在撞,其為何故”
階下的吳興海微微一愣。
公主殿下問這個做什么
他在心下飛快地過了一遍趙璴今日的行程,當即得知,今日船廠開業,五殿下是易容之后前去剪彩了的。
船廠自修建至今,出了不少波折,殿下這樣詢問,恐怕是今日見了什么人吧。
卻聽趙璴頓了頓,接著說道。
“他看他一眼,他的心就跳一下,似被絲線纏繞了肺腑,一言一行,仿若木偶提線,由不得他自己。”
吳興海眉心凝了凝,終于忍不住,抬頭看向了趙璴。
只見逆著光的五殿下,端坐在那兒,神色冷漠,目光如刃,垂下眼來。
“甚至比之正常相與,他竟更想以妻子的身份,出現在那人身邊。”
只見趙璴面無表情地緩緩俯下身來,嗓音沉郁,逼視著他。
“這個人,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片刻對視,吳興海當即明白了趙璴的意思。
他猛地俯下身去,朝趙璴叩首道。
“奴婢恭喜殿下”他說道。
趙璴的聲音不知喜怒地從他頭頂傳來。
“你說,喜從何來”他問道。
“奴婢恭喜殿下,此人若真作此舉,那么今后便可任由殿下拿捏,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軟肋盡在殿下之手”
吳興海高聲說道。
“此人情狀,分明是溺于情愛,不可自拔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