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璴手下一張信紙寫滿,墨跡未干,便攤開在了旁側的桌角上。吳興海雙手捧起信紙,便替趙璴將信紙放于香爐之上過過香火,以至于存留下趙璴的標記。
“剛才是誰來”趙璴抬手,拿起了最先寫好的那一封信。
“回殿下,是扶光軒的小廝,來向殿下稟報安平侯離京之事的。”絹素說道。
只見趙璴點了點頭,又說“你別站著了,去取我外出的衣服來。”
絹素一愣,不解地看向趙璴與吳興海。
便見吳興海抬頭看過來,生得陰惻惻的那只獨眼朝著他使了個眼色。
“是。”絹素連忙應聲。
而桌前的趙璴,將那封信從頭至尾地讀了一遍后,將其裝入了信封之中。
“我最多走三日。”只聽趙璴說道。“京中各處皆交由你,對外只說我生病。”
“是。”吳興海低頭道,猶豫片刻,又問趙璴。“殿下只帶朱戊幾人漕運上頭還有些人可用,殿下都帶上吧。”
只見趙璴沉吟片刻,說道“這些人剛啟用不久,只怕人多會暴露蹤跡。你教朱甲加緊操練他們,別的先不用忙。”
“是。”吳興海雖則仍不放心,但見趙璴堅持,只得應聲。
只見趙璴將桌上的信封好了,沒再出聲。
他不必帶走太多的人,他此番外出,只是為方臨淵一個人罷了。
即便朝中他已打點好了,卻也知道方臨淵的心有多軟。
他既怕方臨淵會自傷,也怕他不明來由地做了替罪的羊。
只是他手下人手有限,一時未曾管到薊北那邊,那些亂民究竟是什么情況,該如何處理,他尚且不知,只好自己親自跟去,才好隨機應變。
畢竟,方臨淵獨自帶兵夜追匪寇那夜
那樣的緊迫,趙璴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薊北離上京不過百余里,若是騎兵行軍,要不了一日就能抵達。
只是方臨淵啟程時已是下午,騎兵夜里行軍不安全,于是天色將晚時,方臨淵下令駐軍,讓他們先在附近的城外歇息一晚。
領隊的副將自打入行伍起,還沒過過這樣苦的行軍日子。
白日里走得快也就算了,到了安營扎寨時,眼看著五陵城的城門就在前方,將軍居然不教他們進去,反讓他們退開一里,在附近的山丘上扎營。
跟從的士兵們,哪個不是天子腳下,在上京城里養尊處優多年的
一時間,不少人私底下都多有抱怨,卻又礙于方臨淵功高爵顯,不敢大聲地說。
副將只得派人入了城去,特買了新鮮的菜肉,給行軍的士兵們加了個小灶。
待到鍋子支起來,飯食的香味隨之飄起,副將這才在方臨淵身邊坐下,討好地將特在城里大的一壺酒遞給方臨淵。
“方將軍,這五陵城的汾酒遍天下都是出了名的,如今路過這兒,非得嘗嘗才好。”
方臨淵淡淡看向他,目光掃過那個酒壺,沒有出聲。
那副將面上的笑容當即收了起來。
“屬下知道,行軍途中不可飲酒,是大宣立朝時起便定下的規矩了。”他說。“屬下一時糊涂。”
說著,他趕緊表決心似的將那壺酒打開,全倒在了一旁,當即,濃郁的酒香在夜色里騰了起來。
副將心下直犯嘀咕。
早聽說這位上將軍治軍極嚴,如今可是讓他見識到了
“我知此處太平安穩,既不是對抗外敵,也非剿匪平叛。”就在這時,他聽見方臨淵緩緩說道。
這是點他呢
他連忙轉頭看向方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