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璴原本是打算離開的。
皇命在上,進退兩難。他原怕方臨淵為從皇命而自毀名節,也怕他心系蒼生而不惜抗旨不遵。
忠義難全的事情上,他沒想到方臨淵會這般從容而機敏,剛到建陽就找到了動亂的癥結所在,且毫不畏懼,大刀闊斧地解決了問題。
是了,他何必放不下心,那人可是方臨淵。
此后唯一剩下的一些麻煩,便是于高旻背后的那幫京城文官了。
但是與這些人斗法,趙璴還沒有怕過。
可是,就在趙璴準備離開之際,他看見了獨自縱馬出城的方臨淵。
他一個人,建陽到薊北府,取回這樣要緊的物件,當真是不怕危險
趙璴一時間又忘記了“他可是方臨淵”那句話,毫不猶豫地率眾跟上,在方臨淵趕回建陽之前,替他先行攔下了他身后的那幫麻煩。
那群殺手自是也沒有想到,前頭那個跑得飛快的目標已經夠棘手了,待他們準備動手時,夜色里又殺出了幾個鬼似的黑影。
各個身手不凡,快如虛影。尤其為首的那個,活鬼似的,夜色下連他身影都未瞧見,就當即被他扭斷了胳膊。
待幾道黑影落地,他們十幾個殺手已然滾倒在了地上。
為首的那個受傷摔倒,掙扎著抬起頭去,卻見端站在他面前的人,黑布覆面,根本連五官的影子都看不清晰。
他垂眼看向他,像是看著一只一腳就能踏死的蟲豸。
周遭幾人當即圍上前來,抽出夜行衣里的繩索,將地上的人挨個捆起,嚴實地堵住了嘴。
待捆到他時,周遭的黑衣人正要堵上他的嘴,卻見站在他面前的那人,緩緩抬了抬手。
周圍的幾個人當即退到了一邊。
躺在那兒的殺手,眼看著那人信步朝著自己走來。
“誰派你們來的”他聽見他這樣問道。
此人逼問,他自然咬死了不說。
卻未料眼前這人壓根一點耐心都沒有,只一句話沒聽見回答,便當即走上前來,抬腳便往他的喉嚨上踩。
分明清瘦高挑的一個人,卻力抵千鈞一般,只一踏,他便連呼吸也不能了。
眼前腦中皆是一片空白,他只能在劇痛的嗡鳴聲中,聽見自己的喉管與骨骼咔嚓作響的聲音。
趙璴怎么會在這兒
當即,一股時空錯亂的不真實感從方臨淵腦海當中騰起來,徑直撞在了他頭頂,使他半天沒回過神。
他的流火還在慢悠悠地朝前走,但只走出兩步,便見趙璴轉過身,徑直朝著他走來。
他一把牽住了流火的韁繩,將他逼停在原處。
“你先去旁邊。”他說。
“你怎么在這兒”方臨淵卻壓低了聲音脫口問道。
面前的趙璴微微頓了頓。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噢”不過,不等他回話,方臨淵便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從馬上俯下身來,壓低了聲音問他。
“是不是薊北之事不可小覷,你也有要事要來這兒辦”
兩人的距離當即拉進了許多。
趙璴的喉頭上下滾了滾,低聲說道“是。”
這于方臨淵而言,便是解釋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