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侯爺。”歲朝道。“侯爺怎的這會兒回府,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方臨淵忙搖頭道“沒事,我就是剛從宮里出來,恰好路過罷了。”
歲朝應了一聲,笑著說道“倒是巧了。奴婢正要送本賬冊去侯爺院里。”
方臨淵從沒看過賬,一時有些意外“什么賬冊要拿給我看”
便見歲朝從旁邊的侍女手里捧過一本賬來,雙手遞給了方臨淵。
“上次侯爺問奴婢薊北莊子的事兒,沒兩天便聽說薊北有亂。”歲朝說道。
“奴婢便特遣人去問了,這才得知,嶺西郡與建陽郡的農莊幾乎全亂了,唯獨咱們侯府的幾個莊子都還安好。”
方臨淵一愣,意外道“這是為何”
歲朝笑了笑,替方臨淵將手中的賬冊翻了開來“侯爺看看這賬,想必就明白了。”
方臨淵低頭,看向手里翻開的賬冊。
便見其上每一戶人家,名冊之后的租稅都是空的,唯獨最末一頁之上標注了,徽寧公主出資九千七百二十兩整,代繳該莊本年全部的田租。
方臨淵詫異地看向歲朝。
“他墊付的”他問道。
歲朝點頭“是呀,薊北總共四座農莊,殿下總共墊付了將近四萬兩白銀。”
四萬兩。
趙璴仍舊沒跟他說,若非薊北真有動亂,只怕他直到與趙璴分道揚鑣那一日,他都不知道。
旁側,歲朝還柔聲笑道“先夫人若知侯爺娶了這樣一位宅心仁厚、一心為侯府打算的夫人,定然是開心極了的”
而方臨淵手中捧著那本賬,片刻沒有出聲。
正午一過,越國公府上熱熱鬧鬧地搭起了戲臺。
命婦權貴們在底下坐滿了,手邊擺著茶點果子,身側的攢盒上蜜餞梅果搭成了高塔,戲臺上熱熱鬧鬧地開了鑼,是一出極喜慶的麻姑獻壽。
越國公老夫人端坐正中,其余的貴眷們分坐在旁,祝壽的酒水與喜詞一茬接著一茬,惹得眉眼慈祥的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趙璴就靜靜坐在不遠處。
他不大愛聽戲,也不喜歡這樣嘈雜的場合,今日來此,全是因為竇懷仁給他遞了好幾回信,非要當面見他一回。
竇懷仁要見他,還能是為了什么
上次竇懷仁自己犯蠢,被旁人揪住了把柄,以他養外室為由參了他一本。若非趙璴出面,只怕那女人和孩子早就被趕出京城去了。
但是,即便此事勉強平息,卻還是鬧到了和嘉公主的耳朵里。
以至于這些時日,和嘉公主和竇懷仁鬧了好幾回,后來連府門都不讓他再進。
他想去尋鶯娘,但和嘉公主已經知道了春來巷的地址,日日派了下人盯在那里,他不敢露面。
接連幾天,竇懷仁喪家犬似的無處可去,最后只好尋了個昔年好友收留自己。可是,三日五日便要上一回朝,哪能天天穿著官服從人家府宅的后門往外溜
于是竇懷仁一心求告趙璴,想要趙璴替他將鶯娘與孩子轉到別處安置,躲開他夫人的視線,也好讓他有家可回,能與柔弱可憐的外室早日相會。
趙璴懶得管他們家的破事。但是這竇懷仁從小被父母慣壞了,五十歲了還像個老孩子似的,幾次不理他,他便寫信過來鬧,說再不見他,便要動手毀了趙璴的宏圖大業。
頤指氣使的嘴臉,倒像真被捧上了皇位似的。
他能毀什么趙璴心下冷笑。
單他替趙璴干的那些事,他們九族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但趙璴還是煩不勝煩,還是在今日的宴上見了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