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當心些。”他說。
“別傷及方將軍的性命。”
正午之時,守在各處關隘的大軍得到命令,大舉進攻。
但是,士兵們剛一上前,密不透風的山林里便射出了如雨的冷箭,當即封住了他們的去路。
再訓練有素的士兵也不是銅墻鐵壁,緊窄的道路和陡峭的山勢成了天險,箭雨之下,進攻的士兵猝不及防,立時間亂了陣腳。
各處人馬紛紛后撤,還有不少士兵被射落馬下,一時亂成一團。
但有主將坐鎮,不過片刻之后,后方便有命令傳來。
亂成一團的士兵很快便重新整裝而起。
他們舉起了盾牌,在頭頂撐起了一片鐵墻,借此列起了鐵陣。
為首者一步一令,結陣的士兵舉著盾牌,頂著箭雨再次向山中攻去。
這一回,叢林中的弓箭再傷不到他們,箭雨紛紛落下,兵陣卻巋然地向山上推進。
但就在這時,前方隱約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
士兵們剛行進了數丈,循著聲音抬眼,便看見了前頭山路上滾滾而來的巨大黑影。
是巨石
巨石紛紛滾落,士兵們沉重的盾牌舉過頭頂,根本只來得及笨拙地向兩側躲避。
但盾牌組成的陣型太過笨重,巨石飛快滾落,有不少士兵都被滾石撞飛。其間還有些人丟下了盾牌,想要繞過巨石仍往上攻,但未等向前,便又有如雨的冷箭從頭頂落下。
陣型當即亂得一塌糊涂,士兵們卻連敵人的面都未曾見到,紛紛連逃竄都不及。
這仗自是沒法再打下去了。
剛過午后,大軍匆匆地鳴金收兵。
可見這伙山匪當真厲害
雖然石頭不算太大、士兵們又有鎧甲防身,卻仍有不少士兵被滾石撞傷,無法再上陣了。
只此短短一役,兩千人馬便折損了兩成不止,戰報發回城中時,寧北的郡守連連嘆氣。
“他們雄踞天險,竟連方臨淵將軍都拿他們沒辦法”
他嘆息著,將戰報翻來翻去。
圣上此番定然是要申斥方將軍的,他這池魚也別想躲掉。只希望方將軍回京時傷亡能小些,免得他因此丟了官位,都不知該找誰哭
卻在這時,送信的人又來了。
“大人”那人手里連線報都沒顧得上拿,匆匆說道。“方將軍剛才整裝,又朝充州山攻去了”
大軍偃旗息鼓,三十七寨也算贏了與方臨淵的第一場仗。
可欒俊人還沒來得及高興,便又有消息傳來,說殘余的大軍根本沒退多遠,竟就在山下,重新整裝攻來。
誰見過這樣的打法
輸過一次的兵馬便是士氣上都是短一截的,更何況連傷亡都還沒清點清楚。這些士兵剛才又是舉盾又是逃竄,早露出了疲態,如何還能應戰
欒俊人臉色鐵青。
官家兵馬疲于應戰,他手下的人更是如此。
弩箭手暫且還有存余的弓箭可勉強繼續使用,但他們關隘各處存放的護山巨石卻沒有多少了。剛才他們放下的都是輕些的,剩下全是笨重巨大、可碾死人的大石塊,大當家早囑咐過,說這些不是用來對付官兵的。
方臨淵究竟想怎么樣
可消息都已經傳來,時間緊迫,容不得他猶豫抱怨了。
“令弩箭手待命,再立刻傳消息給大當家,讓寨子里的弟兄們拿好刀劍,隨時聽令”欒俊人說道。
這便是要預備好短兵相接的意思。
他在心下飛快地計算著寨中所剩的箭支、人數,所剩余的武器與糧草,心下越算越涼。
若真讓方臨淵沖破了關隘,兵馬沖進山寨之中,官兵的人數即便再有折損,也是他們弟兄的兩倍不止。
真到短兵相接之時,怎會不死人呢到了那時,不是他們全軍覆沒,就是慘勝之后匆匆逃離,又要去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欒俊人捏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
還是要對主將下手若方臨淵不下陣,這仗便會一直打下去。
可方臨淵偏生到現在都沒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