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來的竟是太常寺卿,也便是趙璴的那位嫡親舅舅,竇懷仁竇大人。
只見那位竇大人神色倨傲,手負在身后,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錦轎。周圍幾個官員簇擁著他,而他卻揚著下巴誰也不搭理,只慢吞吞地穿過一排行禮的衛兵,停在了方臨淵面前。
全然不似當日在夫人身側,悄沒生息如霜打茄子一般的窘態了。
“下官參見竇大人。”方臨淵行禮道。
只見竇懷仁涼涼地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片刻才慢吞吞地說道“方將軍多禮了。”
說著,他抬步而去,竟徑直錯開了方臨淵,朝著衛戍司里頭走去。
“波斯國的使臣要不了多少時日就到了。我聽衛尉寺的人說,他們負責陛下千秋宴的儀仗,十六衛負責外使的,我就來看看,十六衛的儀禮練得怎么樣了。”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副尊榮,若說不是來找茬的,方臨淵都跟竇懷仁姓。
聽他這樣說,方臨淵便直起身來,姿容不卑不亢,一邊快步走上前跟在他身側,一邊說道“回竇大人,十六衛今日才開始操練。還有五至八日的時間,屆時定不會出錯。”
只見竇懷仁瞥了他一眼。
“提點你一番,也是為了你們十六衛好。”他說。
“是,下官多謝竇大人。”方臨淵微微一頓,繼而答道。
果不其然,竇懷仁就是來耍威風的。
方臨淵跟在竇懷仁身邊,聽著他四處挑剔了一番之后,又命十六衛重新操練給他看,又挑剔一圈之后,才慢吞吞地離開了校場。
“方將軍啊,說起來,我也算是你的妻舅,托大稱一聲長輩,也不為過吧。”他一邊往外走去,一邊說道。
方臨淵早將他的話當耳邊吹過的風了。
“是,大人自然是我的長輩,您方才的指點和教訓,我都記在心上的。”他敷衍地答道。
竇懷仁這才滿意,停在轎前時,又吩咐方臨淵對夫人體貼一些云云,這才心滿意足地上轎子走了。
目送著竇懷仁的轎子遠去,方臨淵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跟在他旁邊的十六衛都面露不滿“將軍,那太常寺的大人分明是來找您的麻煩的。”
方臨淵笑著看向他“你也看出來了”
“那還能看不出來裝模作樣的,活像我家那群打秋風的遠房長輩。”那十六衛義憤填膺道。
方臨淵讓他逗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了,反正都走了。你回去跟弟兄們說,今日辛苦,明天一早推遲一個時辰訓練,待到外使離京,給大伙兒一人加派一個月的餉銀,算我請大家喝酒了。”
那十六衛又是高興又是憤慨“我們自然沒什么的只是將軍太受委屈”
“是啊,可不受委屈嘛。”方臨淵笑著給了他一拳。
“那你還不快把我的馬牽來再晚一會兒,我夫人院中的晚膳就要結束了,到時我還怎么找他要補償”
方臨淵早猜到竇懷仁沒來由地耍一通威風,十有八九是因為趙璴。
他趕到懷玉閣,猛地向趙璴要了一通的補償。
“請王公公再加一道桃酥餅,一道蟹粉豆腐,要是還有羊肉的話,我想吃烤的”
他一在桌前坐下,便朝著旁邊的絹素報了一串兒菜名,弄得素來清冷不言的絹素都不由得笑起來,連連應是。
待絹素退出去,到小廚房吩咐去了,方臨淵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對趙璴說道“今日當真是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