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趙瑾的確靠著威逼利誘,從蘇州守將的手里弄來了五百水兵并六條大船。
皆是用以備戰、堅不可摧的好船。
“陛下的血脈流落在外,本皇子需即刻護送回京。若路途中遇到分毫閃失,難道是你的一條賤命賠得起的嗎”
蘇州守將猶豫之際,趙瑾對他怒道。
一同南下的官員們被夜半叫醒,一時間門不明所以,只知三殿下今日醉酒之后,大半夜就去蘇州軍中要船要兵。
隨行的官員們本就不是一條心。三皇子一黨的零星幾人苦勸無果,硬擠進來的原桑黨官員更是不做聲地看熱鬧。而為首的元鴻朗剛勸了兩句,便不知為何惹怒了三皇子,被一柄寶劍架在了頸間門,便是再想說什么也不敢開口了。
后來,還是三皇子身邊的一個官吏,私下溫言勸了蘇州守將兩句。
“三殿下都說了,是護送陛下血脈回京,你調遣些人馬隨行護送,也是情理之中。”那官吏說道。
“可是這血脈究竟是真是假,大人,你與我都不能確定啊。”守將猶疑道。
“將軍糊涂。”那官吏道。“若血脈是真,那么若有什么閃失,你我都擔待不起。但即便血脈是假,那也是三殿下信誓旦旦所言,陛下即便要怪罪,也不會責罰到將軍你的頭上。”
那守將想來,的確是這道理。
他這才勉強撥了船舶與水兵供三殿下使用。
趙瑾看都沒看他一眼,拿到人與船只之后,便帶著兵馬與姜家上下老小,浩浩蕩蕩地上了船,順著運河一路北上而去。
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官員與守將,急匆匆地快馬加鞭去回稟皇上。
蘇州府亂成一團。
而收到急報的鴻佑帝,也沒好到哪里去。
報回京城的消息很急,因此只三兩句話,似是而非,更顯出情況的緊迫來。
三殿下入蘇州府強奪兵馬若干,開赴京城,尚不知緣故。
鴻佑帝險些被這一句話氣吐血了。
私調兵馬,逼向京城
此舉與謀逆有什么區別但若說謀逆,毫無征兆和緣由,難道趙瑾是瘋了嗎
鴻佑帝當場下旨,命人傳令,叫沿路的州郡守將派兵攔截,務必在趙瑾抵達京城前將他攔下來。
又為以防萬一,鴻佑帝傳召入后宮,命姜皇后在這兩日盡快將使臣們送出京去,以免家丑外揚。
片刻之后,鴻佑帝又想到了什么,當即又秘密調派了一隊錦衣衛,命他們即刻南下,調查趙瑾忽然謀反的緣由。
做完這些,鴻佑帝已經有些筋疲力竭了。
可他仍舊沒有停下,甚至連口茶都沒喝。
傳旨的太監一個接一個地快步出去,而他則負著手,困獸一般在御書房里踱來踱去。
從上京到蘇州,即便快馬加鞭,也需一整日的時間門才能到達。
太慢了這樣焦急的等待,實在是太過折磨。
更何況鴻佑帝本就是個心重多思的人。
他負著手,心下免不了擔憂。若是錦衣衛沒能及時查清緣由,他便失了先機,此后的事更是無法掌控。若是趙瑾沒能被沿途的官兵攔下,就這么撞入京城,豈非讓他的子嗣成了人盡皆知的笑柄
他本就沒有多少兒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鴻佑帝幾乎一整日都沒有飲食。
一直到這日夜半,宮門處傳來了南邊的急報,說是元鴻朗大人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
一路跑死了匹馬,才將這奏報送到京城。
那時的鴻佑帝才剛睡下來。
他急得寢衣都沒有更換,踢上鞋子便披衣見了信使。
信使雙手將奏折送進鴻佑帝手里,鴻佑帝哆哆嗦嗦地打開,便見上頭寥寥數語,已是令他的冷汗都隱約冒了出來。
三殿下昨夜私自見過前太醫院院判廖才大人,得廖才大人私下饋贈一物之后,便入兵營調兵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