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的外祖蘇大人的眼線靈通至極,元鴻朗的信使剛進宮門,消息便被匆匆送到了蘇府之中。
但是信使卻沒能知悉信件上的內容。
那封密信陛下是私下里看的,身邊無一人知曉上頭寫的什么。此后的差事,又全都交給了東廠的時慎。
那更是一個無隙可乘的硬茬。
蘇大人在府中一時急得打轉,但是時間不等人,眼下這樣的情形,已經容不得他再做打算了。
快馬加鞭的信使乘著夜色,迎著趙瑾的船隊而去。
第二日夜幕降臨之時,趙瑾收到了他外祖的急信。
收到信的趙瑾正在船上用晚膳。
數條船舶在他的命令之下開得極快,使得這樣巨大的船只,在行進的途中都有些微微地搖晃。
趙瑾這一日可謂筋疲力竭。
他外祖派來的官員最得他的信任,被他派去看押姜皇后的一家老小。
那一家人在他強行捉拿時便都被繩索捆緊了,看押也不過是避免船上的水兵做手腳。
卻不料昨天夜里,姜皇后的兄長掙脫了繩索,悄悄將那位九公主拖拽到了甲板上。
夜色深沉,河水滾滾,船上的水兵大多都熟睡了。
九公主哭叫掙扎,卻被堵住了口鼻,幸而那官吏夜半未眠,在緊要關頭沖將上前,一把奪下了險些被丟進運河中的九公主。
那時的九公主已經被捆上了石塊,若再晚半刻,只怕都要救無可救了。
趙瑾也大半夜地被吵醒。
他聽聞船只出事,迷蒙間沖上甲板。
卻見那官員早處理好了狀況,正指揮著水兵們,將船上的姜家人重新捆縛結實,又嚴實地堵住了嘴,防止他們自救或自戕。
前來報他的隨從說,幸得那位大人機敏,否則趙瑾最重要的證人,便就毀于一旦了。
“他要殺人滅口,怎么偏要趕在今日”待到處理完那些人,趙瑾打著哈欠,問那官員道。“四年之前就是最好的時機,他怎么就沒有抓住呢。”
“下官對他稍加審訊過。”那官吏對趙瑾說道。“他沒有直言,但話里的意思,大概是想用這孩子牽制皇后娘娘。”
趙瑾涼涼地笑了一聲。
果然,自家人都是這樣互相算計忌憚的。
也幸而如此。否則,誰會給他留下證人和把柄來
趙瑾聽他此言,便擺了擺手,說道“下去吧。你今日救下公主之事,本皇子替你記下了。待回到京城,陛下會嘉獎你的。”
那官吏當即低下頭去,神色不明地連連道謝,繼而退出了船艙。
趙瑾看著他的背影。
兩日時間,足夠他想明白了。
若沒有這個送上門的九公主,只怕他是會因母妃的事與父皇鬧翻。但如今,上天助他,外祖也助他,將這樣大的禮物送給他,為的就是懲罰他父皇,再以此補償他。
他只需要將這些人押送回京,那么皇后和所謂的九皇子就都活不了。
那他父皇呢
他膝下只剩了一堆女兒,年歲漸長,只怕也沒什么再有子嗣的機會。那么放眼朝野,能夠為他承襲大統的,只有他趙瑾。
那他還有什么可畏懼的呢
他父皇就是再忌憚,也不敢輕易動他。他有恃無恐,以后有的是年月,替他母妃報仇。
這一定是他母妃在天之靈的庇佑。
趙瑾這樣想道。
卻不料第二日,天色蒙蒙亮,他便在運河上遇見了滁州府官兵阻擊他的船只。
“圣旨在此,還請三殿下留步”
那些官船險些將他的船隊堵死了,山呼海嘯的聲音,將他從床榻上猛地驚醒。
他眼看著那群官兵的船只圍攏上前,看那架勢,竟是要生擒活捉他。
幸好這時,他外祖分派給他的人又一次出現了。
他站上船頭,在寬闊的運河中運籌帷幄,竟生于包圍圈中尋得了逃離的余地。
一整日的周旋,那人幫他領著一眾船只,甩開了那些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