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未等方臨淵開口,便見趙璴探過了身來。
隔著整張圓桌,趙璴伸出手,輕輕擦過了方臨淵沾著粥漬的嘴角。
“我一會兒要外出,讓絹素給你拿些話本子吧。”只見他一邊擦著,一邊說道。
方臨淵仍沒出聲,只是點頭。
便見趙璴眉眼一彎,笑了。
“怕什么”仿若滿樹桂花盛綻之中,只聽他輕輕笑道。
“若是沒反應,才是該擔憂的事情。”
方臨淵一愣,才反應過來趙璴在說什么。
他睜圓了眼睛,隱約的紅暈直從脖頸爬上了他的耳根。
誰怕啦
他他飯桌上說這種話,成何體統
一整夜的風雪,足夠將上京城的運河河道凍結成冰了。
再往南去,雖說冰層漸厚漸少,卻還是無法供這樣寬大的船只通行。
因此,趙瑾半夜便被隨行的官員喚醒,替他披衣穿鞋,將他推到了馬上。
“陛下已經知道了殿下的行蹤,此事宜早不宜遲。眼下離上京不過數十里,還請殿下夜行趕路吧”
于是,難得在路上安穩歇息一天的趙瑾,迫不得已地在馬上顛簸了一夜。
而他身后,姜家上下像是一群豬羊一般,被他捆嚴實了塞進馬車里。
包括那位流落在外的九公主。
馬蹄聲響過官道,趙瑾頂著風雪,終于在天色剛亮的時候,遠遠看見了上京的城墻。
終于到了
打在臉上的風雪似乎也漸漸小了下去,日光透過厚重的云層,陰沉沉地照在他身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馬車,還有率領著兵馬、護送在一旁的那個官員。
浩浩蕩蕩的一片,像是他此后光耀萬丈的坦途。
“本皇子還沒記住,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他難得地心情大好,看著那官員,偏頭問道。
只見那官員微微笑了笑,開口道“回稟殿下,下官”
他話未出口,卻在下一刻,面色一僵。
他瞪圓了雙眼朝著前方指去,嗓音哆哆嗦嗦“殿下”
趙瑾連忙回頭。
便見皇城之外,守將祝松與一眾守城兵卒在城門前嚴陣以待。
而從運河的方向,隱約有個身著錦服,頭戴烏紗的官吏,跨著一匹黑馬,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騎兵。
他們朝著他們的方向奔來。
這又是什么人
騎馬的人漸漸近了,趙瑾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身上的官服繡著玄鶴,那是宮中高階的太監所著的服飾。他身量很高,走近一些,便可看見一副白而無須的面容。
時慎那個東廠閹人
而在他看清模樣的那一剎那,時慎抬手,朝著他的方向不緊不慢地發出了一道手令。
策馬的騎兵訓練有素,當即兵分數路,朝著趙瑾的方向奔來。
這分明是合圍之勢。
趙瑾一慌,正要命令身后的兵馬撤退,卻聽那官員高聲說道“戒備所有人聽令,保護馬車”
身后亂成一團的水兵也顧不上是誰在發號施令,聽見命令傳來,便趕緊手忙腳亂地圍在了馬車周圍。
對對。只要姜家那群人都在,只要那個九公主在,不管來什么人他都不必怕。
趙瑾回頭,便見時慎的馬停在了他數丈之外。
“奴婢參見皇子。”
他口中說著參見,卻端坐在那兒,半點沒有下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