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沒應聲。
其實也有資源長得不到的女人。凌秋說過,資源長很喜歡有著一頭烏發的羅青小姐,怎么軟磨硬泡都追不到,干脆停掉了人家的低保糧,把人逼得去野外清理低級畸種。沒想到羅青運氣好,不僅活著回來,還攢下錢買了輛舊貨車,后來就從貧民窟搬到外城公寓了。一提起這事,資源長就恨得牙癢癢。
這些亂麻似的愛恨情仇,裹滿了曾經的53區。
“大夫,和我說說守序者吧。情報系和輸出系是什么”
比利聞言長吁一口氣,“守序者分三個流派,輸出系是戰斗力,也是最強勢的一派。其次是輔助系,能力五花八門,最珍稀的是治療者,外號奶媽,奶媽們很挑任務也很挑人,像葡萄就是在高層最受歡迎的奶媽,普通守序者幾乎排不到他的檔期。最后一類就是情報系”
他停頓了一下,含糊道“他們擅長調查和通訊,很多輸出系守序者也會兼備情報素質。”
“也就是說,純粹的情報系沒什么用處”安隅恍然大悟,“難怪論壇的人質疑你入隊。”
比利差點把眼珠子翻出來,“您可太會聊天了。”
他枕著手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喃喃道“他可能覺得你需要我。看普通外傷,他總是先想到找我。”
“他是指長官”
“嗯。”
安隅隱隱覺得比利應該有某種過人之處,聽他說起秦知律,總覺得比別人要熟絡一些。
“對了。”比利想起來叮囑道“別忘了隨時寫戰斗記錄,等和外界通訊恢復后,這些記錄會立即被上峰讀取研判。”
安隅愣了下,“怎么寫”
比利點開終端在他面前晃一晃,“記錄自己的任務和每個關鍵行動節點,不管對與錯,一條一條客觀列出就好。”
“哦。”
聽起來和凌秋編寫的53區八卦小報差不多,那應該不難。
凌秋真是人生導師。
夜晚寂靜得要命。
安隅睡到一半,忽然感到一陣刺痛,周遭仿佛有某種詭秘的波動,他猛地醒過來。
手腕上有什么東西窸窸窣窣地爬走了,只留下兩個小而深的血坑。
比利也醒了,“是水蟲,非常低級的畸變生物,感染概率極小。”
他又同情地看向安隅,“不過你基因熵太低了,不具備任何感染抗性話說,你竟然還沒出問題”
安隅沉默著用終端晃向紙箱詭秘的波動感就是從那里散發出來的。
紙箱的縫隙里,成群結隊的水蟲進進出出,微弱的光下,它們張開嘴,伸出比身體更長的尖牙,油綠、詭藍、鮮紅的復眼盯著安隅,不斷膨脹。
如果是從前,安隅一準會狂奔逃命。但自從他知道自己不會感染,再看這些東西就只覺得煩躁。
像是對著一堆雜物,有強烈的想把它們歸置好的沖動。
安隅起身開窗,頂著雨把紙箱一個接一個地往外丟。
雨水中混進來的小水母鉆進他的袖口,他又被蜇痛了,但這次沒有眩暈。
看來被同一種畸種多蜇幾次就會慢慢適應。
安隅瞥著袖口水母蟄他會爆,但水蟲似乎沒事。
黏糊糊的水母液順著手腕往下淌,安隅側過身遮住比利的視線,然而沒過一會兒,比利還是突然問道“不對勁,你被水母和水蟲蜇了這么多次,怎么一點事都沒有”
安隅裝沒聽見,沉默地看向窗外被揚出去的水蟲在雨里和水母匯合了,它們安靜地疊在一起,而后水母慢吞吞地挪走,水蟲也自顧自鉆入餌城的下水道中。
這兩類畸種似乎對彼此沒什么沖動。
他關上窗,比利還在瞪著他。
“要不我給你測一下基因熵吧。”比利掏出終端走過來,“趁你現在意志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