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顫愈演愈烈。
安隅抵著裂開的墻,鮮血凝在睫上,世界在一片猩紅中波動。
“有人搶食”章魚人瘋狂道“休想”
四根最粗大的觸手騰空而起,瞄準安隅,同時削砍下來
只要命中,即粉身碎骨
安隅紅瞳燃燒,似有股力量在飄搖的身體內呼嘯。
就在他決定放任那東西掙破而出的一瞬,一道黑影從四根觸手中鉆過,纏上他的腰,將他輕巧地帶了出來
冷韌粗壯的黑色觸手,散發著讓人安心的皮革氣味。
它們環在安隅腰上,擠壓著他的腹部,輕輕摩擦。
安隅回頭仰望他的長官。
有那么一瞬,他以為是昏迷前的幻覺。
但還是忍不住好奇,低頭看了看長官的下半身。
肌理分明的腰腹下盤桓著數不清的觸手,有一些甚至沒能完全擠進來,在門框外塞著。
純粹的黑,毫無骯臟和罪孽,甚至有一絲奇異的美麗。
如果蔣梟在這,一定會跪在這些觸手上膜拜。
秦知律視線掃過他泛紅的眼眶,殺意陡然壓迫,數道黑影利落而出,頓時將剛才的四根殺器齊根絞斷
凄厲的嘶鳴幾乎要割裂狹小的空間,那些斷肢擊碎天花板,碎鐵片紛紛掉落。
幾根黑色觸手及時縮回來,在安隅頭頂搭了一把傘。
另一根觸手將他挪到身后,往墻角里拱了拱,而后垂下來擠進他懷里。
像個安慰玩具。
滿地都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章魚血沫,安隅不敢直視,只在心里反復默念永遠別惹長官生氣。
他突然想到自己那雙昭示著失控的紅瞳,趕緊低頭,下意識用懷里冷韌的觸手貼了貼發燒的左耳。
觸手掃到耳后那道舊疤,體內的呼嘯竟忽然安靜了雖然安隅感覺那個東西并沒有離開,但卻仿佛暫時獲得了安撫。
他抓救命稻草似的把觸手摟得更緊,頭深深地埋進去。
剛有點社會性的監管對象好像被打自閉了。
秦知律眸光更沉,看向坍塌在地的章魚人,“還有哪只”
還有哪只觸手打了他。
章魚人痛得抽搐,它被削掉的是最強壯的觸手,其余觸手軟趴下來,人臉貼在地上瑟瑟發抖。
它呢喃道“你吃了多少個為什么你的觸手里什么都沒有,卻比我強這么多我們明明是一樣的基因”
聲音陡然一頓,它抬頭絕望地仰視秦知律,“難道媽媽給我的基因不完整嗎”
秦知律道“自己問去。”
漆黑的觸手呼嘯而起,把剩下的足肢一根接一根絞斷
此起彼伏的慘叫嚇得安隅把觸手抱得更緊了。
不知是否錯覺,好像他抱得越緊,秦知律就殺得越狠。
片刻,地上只剩下倒在血泊里的半個人身和一地翻滾萎縮的章魚腳。
“媽媽”它臨死前還在困惑,“我不是最好的孩子嗎為什么總要我們在競爭中殘殺,為什么總是對我有所保留呢”
安隅聽著那些囈語,忽然想到了0313。
凌秋曾感慨,0313的父母像挑選貨物一樣用基因挑選孩子,沒被選擇的0313一定很委屈。
但安隅實在想不通為什么要把自己的日子寄托在別人的選擇上,哪怕那個別人是父母。
他抬頭仰望高倨于觸手之上的秦知律,終于忍不住問道“長官,您到底是什么”
殺意消散。
秦知律回過身,“獲得性基因表達。我可以獲取任何生物的基因,有選擇地表達它們的特征。”
安隅心道您果然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