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潮之中忽地折射出一道冷光刀刃上血珠滴落,滑過刀名刻字。
秩序。
秦知律不離身的短刀,尖塔無人不識。
但用刀的人,顯然并非秦知律。
安隅立在畸潮中心,倏然回眸。
風卷著他的頭發向一側吹去,沾滿鮮血的白發在那雙紅瞳前拂動。
公頻里忽然響起搏的聲音。
“安隅,集裝箱已按吩咐清理完畢。請允許我正式介紹自己,我是196層受監管守序者亞薩,代號搏,很榮幸與您在戰場上相識。”
公頻一片死寂,沒有第二個守序者敢說話。
安隅捻起囚服衣角擦了秦知律的刀,插回腰間。
他捂著小又的眼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下一瞬,出現在秦知律面前。
秦知律立在斷壁高處,安隅站位稍低一些,仰頭道“長官,2號蛙舌已經清除。”
自從他醒來,所有人都在躲閃他的目光,只有秦知律還如常與他對視。
“還知道叫長官”秦知律審視著他,“看來沒有完全喪失意志。”
頂峰懷疑安隅體內降臨了另一種意識,從某種層面來講,和被螳螂基因輻射的人沒什么區別,只不過降臨在他身上的東西過于強大,對這些畸種形成了降維打擊。
安隅遞出終端,讓秦知律查看他的基因熵和精神力。
基因熵,零。
精神力,依舊是滿分。
“長官,我掌控瞬移了。”安隅說。
秦知律點頭,“大腦稱它為空間折疊。你的能力類似蟲洞效應,是在一瞬間將空間中的兩點重疊在一起,于是你自己,或其他目標物,都可以實現定點穿越。”
“空間折疊。”安隅品著這幾個字。
秦知律盯著他,“你還知道自己為什么來這里嗎”
安隅抬眸,“為了向您證明我的價值和可控性。”
秦知律立刻問“那你現在要如何證明自己仍然可控”
安隅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聽到一聲機械彈響,冰冷的金屬頂上他的胸口。
仿佛回到那日雪原。
秦知律執槍道“不管你體內降臨了什么,熱能子彈都足以毀滅人類之軀。”
這一次,安隅沒有驚懼喘息,唯有雙瞳紅得更加濃郁。
他用胸膛頂著槍口上前一步,伸手攥上秦知律的頸,“可我比子彈更快。”
秦知律的喉結頂著他的掌心,“你已經體力不支。”
話音剛落,安隅便收緊了手,秦知律頸上頓時出現淡紅指痕。
耳機里,上峰急火火地喊著讓他和秦知律都不要沖動。
安隅又頂著槍口逼近一步,貼在秦知律臉側,“那就試試,體力不支的我和長官誰出手比較快”
“想殺我嗎”秦知律平靜地審視他“想殺他們嗎”
他指了下那些聒噪不斷的守序者。
安隅停頓片刻,“這個我,憎惡的只有畸種。”
“可我與他們本質上都算畸種。”秦知律說,“尤其是他們,保留了人類忠誠的畸種罷了。”
“不一樣。”安隅搖了下頭。
他在思考怎么和秦知律解釋,這些守序者給他的感覺就像貧民窟里那些惡臭的人,被命運磨出尖牙和陰暗,確實不討喜,但絕對罪不至死。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視線忽然不經意地落在秦知律的唇上。
這是安隅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見秦知律上唇角那枚淺淺的疤痕。他忽然失神了片刻,松開攥住秦知律脖子的手,向他唇上觸碰去。
仿佛遠隔時空,他曾做過相同的事。
幾乎在同時,抵住胸膛的槍口也挪走了。
“我相信你。”秦知律說。
安隅怔了一下,“相信什么”
秦知律把槍上旋,底部只有一片黑洞他根本還沒換上新的彈匣。
“大腦應該會提醒您,真正的蟲洞效應不止針對空間,還有時間。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展示出難以估量的價值,而我相信他值得更高的期待。
“我也相信,他有極高的可控性,這種可控源于他對自己的認知,而非受制于人。”
秦知律撥了一下耳機,繼續對通訊另一端的頂峰道“我愿意擔保雖然現在沒人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但并沒有任何其他意識降臨在安隅身上,他只是應激性覺醒了某種深藏的狀態,僅此而已。
“他從未喪失自我。他的意志不受馴服,也不容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