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聲道“濃烈的悲傷。”
懸掛在安隅身前的果醬罐輕輕顫抖,他下意識攏住了罐子,安撫地輕輕摩挲著罐身。
雖然他沒有感知悲傷的能力,但也隱約察覺到有一種龐大的情緒從四條巨錦鯉身上籠罩下來,壓得人透不過氣。
果醬罐上,葡萄葉迅速枯萎干癟,當他們繼續朝巨錦鯉靠近,葡萄葉忽然破碎成了粉末,消失在氣浪之中。
大量藍閃蝶從寧身體里涌出,可這一次,它們還沒飛多遠就在空中靜靜地消散了。
寧蹙眉道“好強的精神蠱惑。”
祝萄喊道“大家遠離雕柱”
無窮無盡的葡萄葉在空中飛舞,向眾人和潮舞的頭發上貼去,它們剛剛附著便枯萎干碎,新的又補上來,一批又一批。祝萄臉色逐漸轉白,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似的,從遠端逐漸靠近那雕柱。
潮舞的長發也忽然像是不聽使喚,發梢輕輕勾了勾繞柱游動的一個女人。
那已經不能稱為女人了,那只是一條死魚。
所有人都在無意識地接近雕柱,唯獨安隅沒有。
他神色平靜地繼續向上走,用手攔住向雕柱飛揚的果醬罐,一次又一次安撫地把它按回胸口。
在潮舞的發梢又一次情不自禁去觸碰游柱者時,安隅俯身抽刀,一把割斷了那截發絲。
地面上神情癡迷的潮舞猛地回過神。
“不要碰。”
淡然的聲音順著長發傳下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說了一句“是。”
一只藍閃蝶虛弱地飛到安隅指尖,安隅把它捧到唇邊,輕聲道“去看顧別人吧。”
他攏著胸前的小罐子,踏著瑰紅的發毯,繼續平和地向最高處走去。
那四條壯麗的巨錦鯉近在眼前時,絮語成了全世界唯一的聲響,紅光映在金眸中,詭譎地跳動。
寧在身后喊道“不要觸碰紅光”
可安隅半個身子已經探了進去。
什么也沒發生。
他仿佛感受不到一絲絕望與痛苦,抬起手,帶著一些懵懂的試探,輕輕向那幾條錦鯉觸碰
離錦鯉最近的死魚突然睜開了眼。
它眼白暴凸,猛地躥起,一口朝安隅咬了上來
瑰紅的長發立即化作發鞭,啪地將它抽開。
飛起的鞭梢掠過巨錦鯉,抽下一層火紅的鱗片
安隅道“不要”
晚了一步。
那條死魚從空中墜落,頂端的四條巨錦鯉忽然開始加速旋轉,高處的死魚接二連三地蘇醒,所有閉目游柱的女人也都紛紛睜開眼,猙獰地拉扯起潮舞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