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對個人而言,命中概率太低了,她們到底是怎么肯的啊。”
“概率是夸大一百倍告訴她們的。餌城人就是蠢,自己也不想想,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概率。”
小宇攥著剛簽好的同意書驚恐地向后退,腳下一軟,突然撞到一個人。
渾身的血液凝固在那一瞬。
她回過頭,看著站在身后的高大身影防護面罩遮住了那個人的五官,只露出一雙死氣沉沉的眼,那雙眼睛盯著她,像是在盯著什么不該落在桌面上的小飛蟲。
可以隨意捻起,再搓碎。
四個宿主的記憶循環往復,無論安隅如何努力,都翻不到基因鑒定的那一天。
痛苦的記憶已經被大腦自動掩埋,除非找到能夠喚醒她們的東西。
在不知第多少次循環到小宇身上時,安隅透過門縫向藏尸間里看去,視線忽然鎖定一處。
那是一個臟污的藍色垃圾桶,工作人員每核對一具尸體的身份,就會將尸體身上刻著id的硬幣丟進去。桶里已經有上千枚硬幣,在其中幾枚上,他察覺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意識殘余。
這些硬幣和那些姑娘一樣,見證了所有罪惡。
在又一次循環到沈荷身上時,安隅趁著她把內衣和硬幣丟進包里,意識跳躍進那枚鏡面似的硬幣。
嗵
刺眼的試驗燈讓操作臺上的女孩慌亂地偏過頭,在偏頭的剎那,手中攥著的硬幣似乎硌了她一下,意識深處一陣抽痛,像有什么東西突然鉆了進來。
“胎兒已經成型,我們現在進行基因熵測試。”
“好”
沈荷的腳在操作臺上輕輕蹭了蹭。防護服后的聲音是個男人,赤身裸體地躺在這里讓她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她的小腹已經輕微隆起。
她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那個不是說,人類科技還沒辦法測量胎兒的基因熵嗎”
“是的。因為胎兒從形成開始,基因熵會逐漸升高,直到出生才徹底穩定。”
“那你們要怎么”
“研究發現,高基因熵的孩子,即便還沒發育完全,也會保護母體。”
那人說著擰開水瓶,將里面的透明液體潑出,一條滑溜溜的金魚被他倒在掌心,在防護手套上抽打著尾巴。
沈荷下意識朝他的手心看去。
“別動。”
冷冰冰的命令。
沈荷愣了愣,她隱隱感到有一絲不對,意識深處也像是突然多出一種想法,在提示她掙扎。
可她沒有行動。
一切早已注定,穿防護服的醫生取來一把手術刀,在她下腹剖開一道口子。
剖口小而淺,只劃破了淺層皮膚,像尋常采血。
可緊接著,一個冷膩光滑的東西貼上她的傷口,狠狠地一口咬上來,像從小腹生生扯下一塊皮肉
這個胎兒沒有保護母體。
畸變基因迅速入侵,如同一把洶涌野火,魚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全身,雙足畸化成魚尾。
感染畸變帶來前所未有的痛苦,讓安隅的意識瞬間從沈荷體內掙出。
但轉瞬間,他又進入了周茹。
同樣的境遇。
沈荷,周茹,阿非,小宇。
她們在同一個房間里,仿佛在經歷著一場永不停歇的噩夢輪回。
他本是不容侵染的存在,但卻蟄伏在她們的意識深處,一次又一次,咀嚼被感染后畸變的痛苦。
滔天的憤怒幾乎要把安隅的意識拍碎了,他又一次感受到深處的那個東西在失控,呼嘯著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