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德“什么”
安隅面不改色地說道“剛才遇到巡查老師,我和長官走散了。如果你們能接通他的頻段,請把我的坐標發給他。”
他停頓了下,語氣低下去,“剛才態度不太好,抱歉,沒有奶媽沒有長官,讓我有些焦慮。”
他說完,立即掛掉公頻,繼續朝食堂加快腳步走去。
私人頻道響起,秦知律淡道“和誰學的,這么陰。”
“差點被53區第一只章魚人弄死讓我明白,如果察覺有人想殺我,就要先下手,不要等著對方出招。”安隅說著,腳步微頓,不確定道“您希望我做一個善良的人嗎”
秦知律似是輕笑了一聲,“隨你。”
話音剛落,另一個私人頻道亮起。
安隅瞟了一眼,果然,來自斯萊德。
他站在原地接起了通訊。
“我去找你吧。”斯萊德在頻道里咳嗽了兩聲,“我離你最近,一起行動更安全。”
風中的雪沙撲在安隅的臉上,轉眼便掛滿眼睫。
在風雪的洗禮下,那雙金眸剔透得讓人望而生寒,眸中一閃而逝的冷意更勝風雪。
“您的友善果然不讓人失望。”安隅輕聲說,“那就希望我們能遇上吧。”
斯萊德道“我朝著你的坐標方向移動,你也往我這邊走。”
“嗯。”
通話切斷后,安隅等了兩秒,見秦知律確實沒有插手的意思,于是嘀咕著問道“長官,我可以去吃點東西嗎用了一次空間折疊后很餓。”
秦知律哼笑一聲,“你都走到食堂門口了,才想起來問”
食堂和記憶中如出一轍,毫無變化。
這會兒剛好是晚飯時間,安隅從隊頭往后走,在路過的每一個有畸變體征的人身邊稍作停留,直到排入隊尾,不動聲色地把藏在袖子里的終端揣回口袋。
秦知律翻看著同步過來的檢測記錄,“最高的一個基因熵也剛兩百出頭。大多數似乎都處于畸變早期,暫時還沒有藏起體征的能力。”
他停下來沉思了一會兒,“按理說,這種早期狀態最多持續幾天,但他們的行為又像是畸變很久了。”
安隅沉默地觀察著隊伍。孤兒院的衣服背后都縫有身份標識,展示id和姓名。id通常由入院年份加上四位編碼組成,整一條隊伍里的人都是在2139年之前入院的,也就是說,和他在孤兒院的時間有重疊他已經離開十年了,可這些人看起來仍然都是小孩。
要么,他們都是嬰兒時期進來的,否則恐怕這里的時間也出了問題。
安隅想起那首名為收容院的預言詩,輕聲道“只有找到檔案室,才能知道這里都發生了什么。”
記錄儀的鏡頭緩緩轉過柜臺,秦知律忽然問,“每天都吃這個”
“營養湯只有一種,但主食是壓縮餅干和蒸豌豆輪換。”安隅領了一個碗,“可惜今天是餅干。”
他和前面的人保持了一些距離,低聲道“壓縮餅干能吃撐,但沒一會兒就消化掉了。蒸豌豆因為吃了會胃脹,反而能消化很久,味道也更好。”
秦知律似是嘆了口氣,“我以為你從小就吃粗面包。”
“粗面包是餌城才有的。我到53區第一天,凌秋正在吃面包,好香,他還掰了一半分給我。”安隅低低地敘述著,“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吃完越想越詭異,嚇得想摳嗓子吐出來,但最后還是沒舍得。”
“嗯。”秦知律似乎在里面坐下了,或許是姿勢變化,聲音聽起來也柔和了一些,“后來呢”
后來,他就習慣了凌秋身上仿佛取之不盡的善意,但除凌秋外,往后十年也沒別人再送過他什么。
直到踏上那列擺渡車,他遇到了嚴希的媽媽、祝萄、還有長官。
長官似乎格外喜歡送他東西,風衣送給他,面包送給他,隨身的短刀送給他,賭贏的戰績積分送給他,昂貴的房子也送給他。
還有那只讓人打破頭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那么貴的章魚玩偶,以及基因注射后盛在神秘小黑盒里的糯米點心。
安隅很少有期待,但漸漸地,他會期待下一份來自長官的禮物是什么。
凌秋說得對,期待是一份美好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