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醒來時正躺在地上。
窗外風雪未歇,陽光穿越那些雪沙,投在活動室的舊地板上。
頸下傳來很有彈性的觸感他正枕著一條渾圓的章魚觸手,觸手另一端彎下來,被他摟在懷里。
安隅猛地坐起。
秦知律坐在他身邊的地上,屈著一條腿,活動室的木吉他被隨意地搭在腿上。
“這么快就醒了”他有些驚訝,“你才睡了兩個小時。”
“唔”安隅摟著那條觸手,發了一會兒呆才道“好像每次在任務中,我都不會睡很久。”
“看來你的昏睡病有自己的原則,只在安全的環境下發作。”
“也許吧”
雖然睡得不久,但安隅腦子里有些渾漿漿的。他回憶起昏睡前的戰場,“他們呢”
“去追蹤第二層的受保護者了。因為不知道你會昏睡多久,所以分頭行動。”
“哦”安隅用力揉著酸脹的太陽穴,努力找回昏睡前最后的記憶,“蔣梟怎么樣了”
“他的精神力有些波動。畸種死去的鏡裂聲會沖擊大家的神智,蔣梟的反應比別人強烈,需要冷靜一會。”秦知律說,“皮肉傷倒是不用擔心,剩一點沒愈合,風間門幫他治好了。”
安隅想起那些毛茸茸的蒲公英,嘆氣道“風間門的療速有點慢。但他在天梯排名很高,之前他說自己擅長鎖血,可以設定血線。”
“嗯。”秦知律隨意道“我沒和他一起出過任務,但據說他確實能夠做到。雖然平時療速慢,但設定血線后,一旦生命低于血線,無論虧空多大,他都能瞬間門拉回血線以上。”
“瞬間門”安隅驚訝道“怎么做到的”
秦知律搖頭,“很多守序者都有不愿意交代的能力細節,這是他們的個人,黑塔會幫他們保密,我也無權知曉。”
安隅只好愣怔著點點頭。
長官似乎總是這樣,雖然他是尖塔最高權勢者,只要他想知道,壓根就不會有秘密。但他卻對很多事都漠不關心,比如其他守序者的,以及詩人回避他的原因。
白手套攥在木吉他的弦板上,和前一晚在第一層的活動室時一樣,秦知律只是隨意地攥著它們,雖然未曾演奏,但那些琴弦在他手中卻好似有天然的熟悉感。
鬼使神差地,安隅忽然問道“您會彈嗎”
秦知律頓了下,“很久沒彈過,或許已經忘了吧。”
他隨手把吉他放到一邊,勾過墻邊的背包,“斯萊德為了求得你的寬恕,把帶的食物都留給你了。”
安隅聞言一下子精神起來。
尖塔的守序者們喜歡在任務中攜帶能量棒,雖然本質上仍然是壓縮食品,但富含大量糖分和營養元素,口味也還不錯。
安隅連續拆開三根,把它們并在一起攥著,像嚼粗面包那樣大口咀嚼。
黏膩的甜味在口腔中迸發,讓他感到格外安全。
秦知律本來也撕開了一根,見他這個吃法,又沉默地放了回去。
安隅含糊不清道“您不需要給我留。”
“我只是突然有點沒胃口。”秦知律伸手把剩下的十幾根能量棒一根接一根撕開向他推過去,“慢點吃,你已經不是孤兒了,沒人會朝你收保護糧。”
安隅聞言,咀嚼的動作忽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