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律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轉瞬又了然地點頭,繼續道“可除此之外,你確實喜歡用凌秋教你的五句話應付一切社交場合。”
安隅立即說,“那是從前。”
秦知律“你的禮貌敬語只是表面功夫,性格深處,你非常自我,藐視他人,做事手段瘋狂而不自知,不留退路,且不聽勸。”
“那僅限于被激怒或刺激時,長官。”安隅努力爭辯,“難道平時我還不夠溫和順從嗎”
“表面馴順而已,問出這話,顯然你平時只是在有意識地壓抑自己罷了。”秦知律轉動方向盤拐彎,又隨口道“你還很在意我。”
“我”
安隅一下子語塞。
車內忽然陷入微妙的安靜。
明明車里是一個讓人極有安全感的小空間,但安隅此刻卻忽然有些焦躁,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又蜷。
主城早高峰,車子終于還是在擁擠的長龍中停住了。秦知律回頭,挑眉看向他,“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私下會緊張兮兮地背誦長官的好惡嗎”
安隅低聲解釋道“那是剛來尖塔時。”
“那現在呢”秦知律立即問,他眼神專注,聲音依舊淡淡的,“現在就不在意長官了”
車廂又安靜下去。
又來了,安隅想。那種心跳變得緩而重的感覺又來了。
胸腔內的每一下跳動都有力到清晰可聞,讓人莫名地心悸。
秦知律轉回頭去,一邊重新踩下油門一邊隨口道“那你有沒有觀察到,你的長官喜歡坦誠,討厭隱”
“在意的。”安隅不等他說完就輕聲回答道“好吧,這一條不算蔣梟的刻板印象。您確實是我非常在意的人,您很重要。”
回答了長官的提問,但車里卻更徹底地安靜了下去。
安隅垂眸沉默許久也沒等來秦知律的下一條詰問,他抬頭看去,卻見秦知律正專注地目視前方開車,好像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
車子在早高峰的長龍中足足堵了一個多小時,安隅沒多久就睡著了,秦知律也沉默地開了一路,只偶爾在停車時偏過頭,看著安隅的睡顏。
黑眸深寂,讓人難辨情緒。
直到回到尖塔,安隅打著哈欠走入電梯,才得到長官的下一條指令。
“我已經把關于ai的猜測同步給黑塔,繼續深度排查昨晚的網絡和服務器。但最關鍵的部分還是要盡快弄明白它選擇目標的邏輯,以及實現意識替換的方式。”
安隅點頭,“好的。”
其實他覺得自己這次幫不了忙,一件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很難預知接下來會發生在誰身上的事,壓根沒法推測機制。
他只記得嚴希不久前說過,莫梨是個善良的ai盡管她對被強行“體檢”極度不滿,但仍然會因為自己能幫助更多窮人吃上面包而感到快樂。既然如此,和莫梨相同底層的那些ai應該也是善良的。更何況,源代碼中還埋著不危害人類的三大原則協議。
安隅和黑塔人的腦回路不同,只要沒太多危害,他并不覺得一定要把超畸體揪出來毀滅。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沒有再點擊黑塔源源不斷發來的資料,而是在這個難得沒有體能訓練課的晴天里,一覺睡到了傍晚。
睜開眼時,世界一切如常。
社媒上風平浪靜,忙碌的主城人壓根沒有覺察出危機。黑塔在六小時前通告基站服務器昨晚的運算量沒有任何異常,尖塔的守序者們也都如常外勤和訓練世界重歸正常,仿佛今天凌晨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巧合。
安隅打著哈欠側轉過身,隨手點開面包店里的攝像頭,查看店里此時的客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