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只對他的長官一人好奇而已。
秦知律看資料的時候,安隅就坐在床上啃那些自家產業的面包,一直吃到犯困,他自然而然地在昏暗的光線中睡了過去。再睜眼時房間一片漆黑,終端顯示凌晨一點半,秦知律躺在不遠處的長凳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安隅剛一動,秦知律便開口低沉道“醒了
”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安隅小聲說。
秦知律似乎沒睜開眼,只是“嗯”了聲。
安隅感覺長官應該沒完全被吵醒,于是用終端照亮腳下的一小塊路,輕手輕腳地往外走,直到手碰到門把手上才稍松了口氣。
他剛拉把門拉開一條縫,卻忽然被什么東西晃了下眼,幾乎就在同時,靜音子彈擊穿皮肉的沉悶“嗵”聲響起,一股力拉住他的手臂強硬地把他往身后帶去,秦知律另一手執槍,攔在了他身前。
他完全沒看清長官是怎么跑到他面前的,只看到了倒在門外地上的一個身影,鋒利的匕首落在尸體胳膊上,剛才差點就在他開門的瞬間插入他的胸膛。
那是酒吧每張桌子上都有的割肉的匕首,手柄上污漬斑斑,但刀刃無比鋒利。
安隅呼吸幾乎靜止了,死亡的后怕這時才涌上心頭,秦知律伸手撫上他的后心,低聲安慰“別慌,他已經在外面站很久了。”
安隅喘了半天粗氣才喃喃道“我沒聽到任何聲音。”
“確實安靜得很不合理,他只在上樓時不小心踩出了一點聲音,我也差點漏過去。”秦知律說著蹲下,用終端晃向那人的臉,“是今晚的食客,但我不記得他有什么反常的行為。”
終端顯示這具尸體的基因熵只有45,秦知律從他的口袋里找到了id,在離線信息庫中查到,這人的登記基因熵也是45,沒發生熵增。
“職業獵人,沒有畸變,沒有案底,家中有老有小,沒有任何親友與畸種或者主城扯上過關系,無冤無仇的,我想不到他對我們下殺手的理由。”秦知律關閉資料頁,沉眸盯著那人死不瞑目的眼,“你剛才離門口很近,有聽到他的呼吸聲嗎”
安隅茫然搖頭,“沒有,很奇怪”
“確實奇怪,我一直覺得你的五官感應很靈敏,就像柔弱的生物警惕性會格外強。”秦知律說著忽然將視線投向男人的胸口,伸手從安隅腰側抽出短刀,果決地剖開了尸體的胸膛。
下一瞬,周遭的空氣仿佛陷入了死寂,只有窗外呼嘯的風聲。
難怪這個基因熵沒有任何異常的人卻能完美隱匿呼吸。
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呼吸。
他的胸腔里沒有肺。肺本應該在的地方填充著大團猙獰的血色枝葉,安隅沒見過這種植物,他彎腰扯了一把,卻發現那些枝葉已經和男人的胸壁長在了一起。
秦知律把他胸腹完全剖開,屬于人類的器官已經少了七七八八,幾乎全被植物侵占,詭紅色的粘液流了一地,卻沒有任何血腥味。
過了好半天,蹲在地上的秦知律才輕嗤一聲,“這倒確實沒料到。”
安隅低聲問,“當年95區的畸變者應該都有基因熵變化吧和這個類似的情況也只在53區的螳螂身上發生過,因為畸變傳播方式特殊,或許這次也”
“我不是說這個。”
秦知律打斷他,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不覺得怪么”
他的語氣隨意,但那雙黑眸卻格外冷沉,一字一字低聲道“你對畸種有天然的吸引力,他作為一個已經能利用畸變自主停止呼吸的東西,攻擊你非常合理,但他攻擊你的方式竟然是用刀如果我沒剖開他的肚子,他和一個殺人越貨的普通劫匪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