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將自己一分為三,最強大和完整的就是秩序體。
偏偏秩序體最謹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投入塵埃,渺小卑賤,無聲無息。
但注定永遠存活。
秩序無法容忍混亂,因而無法容忍自己的消亡。
秦知律在高空中又親吻了安隅的唇。
“所以,我等待十年的轉機,終究還是出現了。”
他低聲喃喃道“無論我情不情愿是你。”
安隅意識到自己睡了很久,就像童年時在53區那樣漫長的深眠。他能意識到自己在睡著,甚至隱約能感受到世界的風雪在加劇。
但這一次也有不同,在他覺得自己快要醒來時,他忽然夢到了詩人。
第一次和詩人見面,是在53區夜禱會,那個溫和優雅的男子站在教堂的領讀臺上,提聲誦讀“憂思在我心里平靜下去,正如暮色降臨在寂靜的山林。”
后來詩人帶他登上高臺,指著天空中他看不見的東西,告訴他齒輪和破碎紅光。隨后的幾次相遇,像個神棍騙子一樣賣給他預言詩。他也曾望著他的金眸出神,喃喃道“你的眼睛真美,讓這世界的混沌都顯得不值一提。”
直到那道優雅而柔軟的身影在高樓之上絕望一躍,又在醫院中歇斯底里地詭笑。
他破口咒罵秦知律,隨之
詛咒這個世界,
,
直至被幽禁,被監視直至失蹤。
夢醒之前,安隅又回到了那個安全屋,霜雪從小窗格中粗暴地灌進來,他瞇著眼仰頭看去,窗口站著那只倨傲的烏鴉,垂眸悲憫而嘲諷地看著他。
他從來猜不透詩人的心思,那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安隅想。也許詩人的矛盾和痛苦都來自于他認知的不完整,但典的認知也未必完整,按照寓言啟示,那個東西分裂的認知體只有詹雪一人,可惜詹雪死了,典得到了她的手札,詩人或許不知從哪得到了她的眼囊,但認知體終究就此分裂破碎,世上就不會有人能知道,一切的終局究竟如何,世上到底有沒有生路。
或許也沒人能告訴他,他和長官究竟會一起走到何地。
安隅睜開眼時心中還徘徊著遺憾,但他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
尖塔,秦知律的房間。
他躺在長官的床上,窗外紛揚的大雪像要把這個世界都埋了,安隅記憶以來,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尤其是在主城近圈地帶。
秦知律負手站在窗前,好像已經站了很久。
“長”
安隅話音未落,目光就凝固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