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安隅搖搖頭,抬手拂去眼角的濕潤,像從前那樣無所謂地往身后滿是臟污的地上一趟,“太陽好大,出汗了。”
“什么出汗,我看你就是又想睡,跟我在這開始鋪墊了。”凌秋氣笑,手撐地跳起來,“我得去問問我的錄取通知書寄沒寄到,你困就回去接著睡吧。”
“好。”安隅點頭。
他看著凌秋的背影,忽然又開口道“哥凌秋”
“啊”凌秋遠遠地回過頭來,“怎么了”
“軍部”安隅起身向他的方向追了幾步,來到他面前,“軍部很遠吧”
“那當然,那可是人類主城啊。”凌秋躊躇滿志地捶了下墻,“咱們要很久都不能見面了,哦對了,下次見面的時候,記得提醒我。”
“提醒什么”安隅問。
“嗯讓我想想。”凌秋舔了舔被曬得干裂的嘴唇,“哦,聽說主城物欲橫流,人很容易迷失自己,如果我們很久不見,再見面時,提醒我勿忘初心吧。”
“你不會忘的。”安隅輕聲說。
“提醒一下嘛”凌秋嘖了一聲,“萬一我迷失了呢。”
“好。”安隅點頭。
凌秋轉身下樓,走到樓梯拐角又回過頭,笑問,“你有沒有需要我提醒你的,面包保質期低保糧發放日還是朝資源長討飯的話術”
“這些我都記著呢,我很少忘事。”安隅說著頓了下。
一絲顫栗忽然在心尖綻放,他望著那雙明朗的笑眼,炙熱的太陽烤在后頸上。
和望著他的那個人一樣明烈。
“敢賭上最后一線生機的人不會輸。”安隅仿佛不由自主地說道。
“什么東西”凌秋嚇了一跳,“你從哪看到的毒雞湯”
“從”安隅語塞,“從”
“哎呀好了,知道了”凌秋著急去拿通知書,邊急火火地下樓邊嘟囔道“學都沒上過,做夢也能夢到毒雞湯,真是服死你了。”
安隅回身到欄桿旁,看著那個身影出現在樓下,風風火火地往外跑,直至消失成一點。
“謝謝。”安隅凝視著身影消失的方向輕聲道。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凌秋給他的是何等的
如兄長般的縱容。
哪怕從頭到尾都凌秋都以為那只是一句道聽途說的毒雞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執著地提醒了他。
或許不為履行承諾,只為逗他輕松一點。
可惜他最終也沒有機會告訴凌秋。
這句話替你陪伴我很久,亦救我于死地多次。
所以,哥哥,謝謝你。
不知走錯多少時空后,安隅終于看到了那片熟悉的建筑,孤兒院的時空正在風雪中逐漸修復,地面上剛剛結束戰斗的小分隊還在休整。
他在高空懸停,看著第一塊碎鏡片緩緩消失。
如果不出手,第二塊碎鏡片也將隨著時空修復而自發消失,秦知律被封存的1永遠無法追溯。
安隅看著那塊躺在地上的碎鏡片,通過空間折疊拿到它的一瞬,轉身隱去了行蹤。
也幾乎在那一瞬,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轉過來,朝他剛才所在的方向看著。
秦知律手里還捏著一截壓縮餅干,凝視著空氣一動不動。
他對面的安隅立即問,“您怎么了”
“剛才那陣風”秦知律靜止了一會兒才將餅干吃掉,“好像有一個很熟悉的氣味經過。我很多年沒有過精神力告急的情況了,大概出現了一些幻覺吧。”
高空之外,安隅輕輕撫摸著胸口。
他將那枚封存著1長官的碎鏡片折疊到胸口,心臟的位置,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