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酒對自己的下場,是不太掛心的。
死就死了,要是活著,被賣了就被賣了,要像石頭,或者像揣著手看風景的烏龜,就這樣安靜地待著,讓時間隨著流水,一起沖刷過她的龜殼。
被風吹雨打就被風吹雨打,被人一腳踢翻就一腳踢翻,腦袋空空,不用思考,什么也不去想。
但有點擔心小嬰兒,被拐賣出關,說不定會被煮著吃掉,她這樣的小垃圾,為小嬰兒做點事,也挺好的。
賀酒開始跟著那兩個臭蟲說話的節奏,啊啊啊。
劉同扔過一塊木牌,另外還有耳帽,“裨王親衛腰牌,帶這種帽子,裨王能立馬認出我們。”
賀酒跟著啊啊啊,音頻長度與臭蟲的一致,臭蟲停下,她就停下。
另一個臭蟲說話,她也一樣復制。
劉罡先聽出來,變了臉色,奔到了土炕前,盯著炕上的孽子,幾乎立時抽出刀,“小賤種,你聽得懂我們在說什么么”
劉同也奔過去,見不到三個月大嬰兒,襁褓兩側的拳頭已經握緊,猜劉罡說的是真的,悚然到后背發麻,“都說賀麒麟是妖孽轉世,她這孽子莫不是也是妖孽。”
綁架小孩的才是妖孽
賀酒啊啊罵,也努力揮拳頭,甚至想坐起來,雖然沒有成功,但成功吸引住了兩個臭蟲的注意。
才三個月大
劉同后脊梁發麻,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劉罡平復片刻,刀收回刀鞘里,“出關交接以后,尾隨金主,想辦法把他弄死。”
賀酒沒有躲,甚至沒有閉眼,就是努力盯著兩個臭蟲,想讓他們害怕。
劉同點了點頭,再聰慧也落進他們手里了,只是這孽子太聰明,路上不定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留著終歸是個禍患。
交接后即不違約,金主也不會懷疑,方便下手,也能徹底挑起兩方爭端,坐觀虎斗。
劉罡沉沉吐了口氣,“可惜賀麒麟出了名的冷血無情,否則也叫她嘗嘗失子之痛”
“啊”
劉罡避讓,利箭破窗而入,擦著他耳側穿過,釘進房柱里,羽尾震顫,發出嗡嗡錚鳴聲。
兩人色變,劉罡奔至窗邊,靠著墻壁,堂下的客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散了個干干凈凈,整一座客舍安安靜靜,不必設想也知道,外面必是圍滿了人。
必是露了行跡,他們這一路都很小心,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劉罡低呵一聲,“孩子一人抱一個,可當人質,走后窗,上樓頂”
說完一把抄起炕上的小孽子,扔了刀鞘,“走。”
劉同立刻抱起胖的,疾步躍出后窗,上了樓頂。
卻見周遭房舍上都已圍滿了弓箭手,高低錯落,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兩人背靠背戒備著,竟尋不出退路。
劉罡辨認出弓箭手懸掛的令牌,臉色大變,“玄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