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原本能成為雍國國土的荒蠻地,隱隱有能與大雍分庭抗禮的趨勢,豈能不恨。
加上昨夜夜獵,使臣團里備下的武士好手,竟然敵不過大魏太學里的生澀小子們,被對方奪了寶棋,里子面子都輸得干干凈凈,豈能不恨。
如此荒蠻之地,怎能躍居雍國之上,楊成想給大魏一點教訓,趁機誤傷個把皇子,大魏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誰讓這些該死的崽子要裝扮成動物的,自找死路。
馮明德掀了掀自己的儒士袍,請罪,“請陛下恕罪,一場誤會”
卻只見那一身正服,單手抱著一只可笑烏龜的女子,袖袍間門內勁涌動,只一揮袖,躺在地上喘氣的楊成摔出去數丈,撞在松木上,口吐鮮血,他與使臣團的其余十四人亦如是,胸口皆受了一掌,重傷不起。
馮明德吐出壓在喉嚨里的鮮血,手指顫抖,“你賀陛下,你”
往四周看去,竟無一名臣子出列勸諫或制止,非但不勸諫,看著他們的目光中,反而有隱隱的痛快鄙薄。
待恭送陛下離開,于節才皮笑肉不笑,朝地上不知死活的兩人道,“抱歉,吾皇陛下也不是有意的,一場誤會,于某安排了營帳,馮大人與楊將軍這陣子就留在京城,好生養傷罷。”
馮明德胸口起伏,怒不可遏,卻也一個字不敢說,那賀麒麟,絕非是什么善交之輩,楊成傷勢重,他們隨行的醫師爬過來看,已是被嚇白了臉,哆哆嗦嗦地。
楊成經脈被震碎,以后是癱在榻上,一輩子也下不來床了。
賀酒都不敢像上一次一樣,緊緊抱媽媽,一動不敢動,手甚至不敢碰媽媽的袖子,就這么一會兒,她出的汗大概都已經把烏龜殼都潤濕了。
那箭射過來的時候,她想爬起來跑,但是身體已經嚇呆了,只有精神體一下子沖到了媽媽腿上,只不過就在頃刻間門,那連飛射來的箭矢被擊碎,她和哥哥弟弟們被一陣勁風掃過,像是被風卷過的小鴨子,全被卷到了背后,她腦袋差點磕到石頭,被仙女媽媽撈起來了。
她聽叔叔阿姨們談話間門透露出的消息,已經明白那兩人是雍國的使臣了。
賀酒被抱著往高臺去,屏息著,還沒有迎來責罵,但仙女媽媽一直是這樣,冰雪一樣的容顏上,一直都是沒有情緒的。
她分辨不出來,仙女媽媽是不是生氣了,有多氣。
賀酒渾身沒有力氣,嘴唇張了幾次,“娘親酒我給你惹禍了么”
都說兩國邦交,不斬來使,但那個使臣朝她射箭,她的身份是皇子,事關國威,可能就必須得讓雍國使臣知道厲害
給媽媽惹禍了。
賀酒忍著淚,一動不敢動,連呼吸也不敢呼吸。
她很后悔。
“沒有什么禍端是你一個三歲小童能惹出來的,休要多想。”
清淡而無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賀酒努力憋著淚,“對不起。”
她做錯事了,但仙女媽媽好好
山藍追上前來,只見得小殿下淚眼汪汪一動不敢動,趕忙笑道,“幾位小殿下可有心了,自個縫的小虎服,等著偶遇陛下,昨兒個特意問了奴婢,以為陛下您從山里回來,會回內營洗漱,是奴婢沒料到。”
本不是什么不能透露的消息,又事關小殿下,山藍便也顧不上許多。
高臺下群臣按序落座,賀麒麟將手臂里的烏龜交給山藍,“帶下去罷。”
臺下是比武用的曠地,大臣們各自安靜地坐著,還有許多年輕的武士候列在下面,賀酒知道媽媽要忙,壓住想親媽媽的沖動,也不用山藍叔叔抱,自己往御臺后面走。
山藍都沒來得及攔,就見著綠殼烏龜用一點也不烏龜的速度從軍鼓背后消失了,一句走這邊就壓回了喉嚨里,小七殿下的性子實在內秀得厲害,如果一條路是正路人很多,一條要翻下臺階走草叢,小七殿下必然會選擇翻高階走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