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要去上學,整個酒酒宮都沸騰了。
侍中右丞水藍送來了筆墨紙硯,一應春夏秋冬生活日用。
包括裝書簡的木箱,上學用的布包,入冬后課堂上會用到的小手爐,不易晃動的磁石茶壺杯盞,裝膳食糕點用的多寶盒。
一整套的用具以圓潤無棱角為主,紋繪著酒酒宮匾額的形狀,潔白的云朵或是如棉花,或是掛著兩道小閃電,又或者墜落珠圓玉潤的雨滴,栩栩如生憨態可掬。
文靈文洋活潑的性子自不必說了,就是偏沉穩的文清,也不由對這些用心精良的器皿驚嘆了。
再看站在胡桌前,只能露出半個腦袋的小殿下,夠著手這個摸摸,那個抱抱,甚至于用小臉去貼食盒,就知道這些東西,小殿下是喜歡得不得了。
文清抿唇笑,“雖然其他小殿下們也去學堂上學了,但對咱們小七殿下,受益是最大的,這樣以后就不用自學了。”
賀酒雙手拿下小書包,挎上了,聽說非但有皇兄們,還會有許多臣官家的孩子,也一道在學堂上學,共有六七十人。
對賀酒來說,學校其實是有些恐怖的存在,雖然只有偶爾幾個粗野的男孩兒會欺負她,但不認識的,各色衣著光鮮的老師同學,路過時聚集在她臉上,手上,書包,衣服鞋子上的目光,總是讓她想縮進地縫里去。
體育課,游泳課,音樂課,課間操,尤其碰到需要小組合作的時候,通常就是她最痛苦的時候。
如果是同學們自選,文化課項目,會選擇她的都是不做作業的,她一個人要做很多很多份,完成所有的內容。
其它不需要文化知識的項目,沒有人選擇她。
如果是老師分配,大多數時候,她更像被隔離出去的人,通常她努力試過一次想融入,失敗以后,就再也沒有勇氣了。
可現在不同了。
小書包是嶄新的,掛肩的帶子用一層層絲帛疊合,以繁復又散軟的刺繡壓腳,斜挎在肩膀上,一點都不會覺得勒。
她的手,是真正小嬰兒的手,白白嫩嫩,因為不用做家務,不用經常碰冷水,從來沒有起過凍瘡,也沒有皴裂,站在人前,不用一直想袖子不夠長,不能把手藏進去。
也再不會有同學問,賀酒你沒有穿襪子,不冷么
她不應該再害怕去上學,而且她很多知識都不會,想學會。
其它兄弟們會的,她也想學會,想看到媽媽對她笑,想讓媽媽高興。
如果再有小組作業之類的,她整理好狀態,努力試試,肯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精致的小書包給了她勇氣,賀酒在心里呼呼著,看了看外頭的太陽,再看看寢宮里的日晷,辰時末,現在去找媽媽的話,恰好是媽媽的午膳時間,可以和媽媽一起吃飯。
賀酒將自己繡的布老虎頭暖手套,小布老虎玩偶帶上,繪制好的燒瓷工藝裝進小書包里,表示自己要去宣殿找娘親。
文清遲疑,但沒有阻攔,收拾準備了能遮陽的傘,帶上小殿下慣用的小水壺,喚上文洋,這便出發了,小殿下喜歡睡覺,太醫說小殿下需要多活動,身體才會好。
半途遇到在花園里玩的六殿下,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