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唇角要起來的弧度,畢竟江山社稷,在這個女人眼里,可是高于一切,能不留的隱患,她竟然沒有完全除去。
可心底的火氣已經一陣一陣往上冒,“你坐擁江山天下,還有多少抱負還沒實現,你喜歡的山川湖景都看遍了么,這幾年一直忙于朝政,你都沒能出去訪景,甘心么”
賀麒麟不打算跟他廢話,“抬下去。”
裴凡胸膛起伏,“我要睡龍床,你走的時候,我心甘情愿隨你一道走”
賀麒麟是沒打算什么走不走的,只不過想用源源不斷的內勁給小七續上殘缺的經脈非但不容易,還極為兇險,就算是她已至臻境,也不能完全確保中途不會有意外。
事關天下安穩,容不得一點差錯,小七十二歲,也還是太年幼,所以有那萬分之一出現了差錯,那么該帶走的隱患她會帶走。
大約因為她沒反對,裴凡被抬去了內殿,放到了床榻上。
大約是氣急了,胸膛起伏得厲害,瞪著她惡狠狠的,又隱藏著怒意和心痛。
賀麒麟看了半響,開口道,“朕有九成的把握,不一定會出事,但倘若有了萬一,朕會帶走你。”
裴凡不比其余人,除了學什么會什么,甚至懂測算天象外,還有極高的武學天分,當年曾被廢了武功,沒花幾年功夫,又追上來了。
似他這般已超出天才范圍的逆天高手,足抵千軍萬馬,只要起了心思,取小七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所以一旦有了萬一,她必是要帶走他的。
裴凡神色變幻,明明是被人預定了殉葬的腦袋,可被她這樣垂眸看著,竟然叫他身體潮熱,發燙,又像是被無形的手摁住,起不了一點旁的心思不說,涌上的歡欣喜悅竟叫他難以自持。
裴凡咬牙切齒,“你解了我的毒,我先來試試,練那心經,成了便成了,不成我死了,你再試。”
賀麒麟搖頭,如今她心底已清楚,此事非她不可,心經是她根據自己的經絡特征研習的,旁人強行練,不過平白丟了性命,耽擱時間,她試過重新修改心法,但沒什么進展。
本就是當年偶然得來的感悟,才有這一卷心經。
賀麒麟溫聲道,“我在朝堂上說的,有關小七才干的事,都是真的。”
裴凡怔住,心里翻起駭浪,又漸趨于平靜,如果是真的,便也能說得通了。
那些工藝已超出現有工藝太多,握在當權者手里,無論哪一樣,都足夠引起變革。
她正是因為大魏,才會這樣。
心里便泛起了漣漪,有時候他希望,她可以自私一點,像那些個有了功績,開始享受盛世,紙醉金迷的帝王。
但顯然她不是。
她已下定了決心,便不會更改。
雖知道,但心里依舊悶痛不止,裴凡眸光落在她容顏上,見她似乎要接著去處理政務,忽而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我要求,在死之前,要與你魚水之歡。”
賀麒麟放在帷帳上的手僵住,不理解此人腦子里在想什么。
裴凡目光灼灼,“懷皇子們那一次的經歷,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跟死了還是童子之身有什么區別,而且這幾年你對我們碰也不碰,定然是因為那時藥太烈,太混亂,沒給你帶來快樂,反而留下了陰影,我不服。”
眼見榻前的人神情僵住,裴凡卻不打算放過她,“你不會吝嗇到臨死之人這點要求也不答應吧,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