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下了朝,賀酒和媽媽一起用飯,冬筍鯽魚湯,清炒茭白,水煎菇茨。
能和媽媽一起吃飯的機會很少,賀酒吃著飯菜好吃,不自覺吃了很多,肚子圓滾滾了還要添湯,被媽媽叫停了才放下。
相著以后都能和媽媽一起用午膳,起得早還可以趕到中正樓跟媽媽一起用早膳,賀酒心情就好得不得了,一直眉眼彎彎的,洗漱過挨著媽媽,蹭到媽媽身邊坐著,看媽媽批奏折,“媽媽,大臣們會不會表面上答應了開科考,實際上設法阻攔”
朝廷像一個巨大的機器,一環扣著一環,如果臣子不想讓政令推行,會有一百種辦法,賀酒看過歷史書,上頭就有很多的案例。
賀麒麟翻閱近幾個月需要處理的應時政務,“反抗亦無用,紙張傳播的速度很快,現下已經涌現出不少私塾學堂,以后能勝任官職的人會越來越多,擋也無用。”
“十三州縣,開科考必定要設考官,能上宣殿的,哪一個都精明,知道與其做無用的反對,不如早些爭取利益,爭奪各州郡輔試、州試的主考官名額,將來門生故吏,相互守望才是正經。”
賀酒輕輕嗚呼,早上朝會時,臣子們爭論最多的,就是十三州主考官人選,舉薦的人也最多,名單定下來以后,媽媽說半個時辰里,如果沒有人檢舉這部分官員的官箴,即日起之前、與這十三位主考官,二十六位副考官相關的參告,皆不量刑訂巘。
圣令一下,一來杜絕了臣子們相互糾告拆臺的可能,二來事關朝堂選拔人才的主考官們,今日之后,必然謹言慎行,不敢越矩一步。
賀酒腦袋輕輕靠著媽媽的手臂,眼睛圓圓的,“媽媽好厲害哦。”
賀麒麟失笑,看了眼日晷,“下午還有課,去上課罷。”
賀酒計算著時間的,末時三刻才要開始上課,她末時一刻再出發也來得及,現在還有半個時辰還多,等以后她把輕功練熟了,只要像林英阿姨的一半厲害,就能把時間縮短到十五息。
“再過一會會兒再去。”
小孩是很粘人的,賀麒麟想了想,擱下手里的朱筆,溫聲道,“再過五日,朕要去一趟江淮。”
賀酒一下支起了腦袋,“是海運的事”
早上上朝的時候,有臣子稟報,因著河流吃水不夠,不少路段又冰封起來,海運關口開了好幾條航線,牽扯到海禁和倭寇,媽媽大概是想親自去看看。
聽說媽媽當年就打過倭賊,東都就在建業,是跟上京城不一樣的繁華。
跟在媽媽身邊,她能學到很多,也像和媽媽一起旅游,看遍山川河海一樣。
“你是太子,留下監國。”
賀酒腦袋里的想象戛然而止,看著媽媽的容顏,幾乎想立刻就躺下打滾,她要去她要跟媽媽一起去
可她是太子,要聽媽媽的話,媽媽是去處理政務的。
賀酒忍了又忍,忍下了吵著鬧著要去的沖動,眼睛方方的,“媽媽要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
賀麒麟略一思忖,“開春春耕以后便回來罷。”
商議海運的事是一,去了建業,找個機會,便說是遇到了刺客,受了重傷失去了武功,介時回來,小孩不會察覺異樣,也不會自責難過了。
沒想到她話才說完,小孩一下子就躺在了地上,蹬腿蹬手的哭嚎起來,吵鬧著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