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站在贏舟的腳邊,顯得很暴躁。
它充滿戒備。仿佛空氣里有不存在的敵人。
四毛不再壓抑自己的體型。黑色的影子像是水流一樣擴張,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淹沒了球場,地表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而這黑色甚至朝著周圍的墻壁蔓延。
這是一種巨大死亡威脅的具象化。
謝東壁感受著腳下傳來的陰冷氣息,吐出一口濁氣“很特別的詭域,可以再發一篇論文。”
贏舟安撫性地拍了拍四毛的頭,吐槽“你都被注銷工號了,還惦記什么論文。”
謝東壁推了推眼鏡框“不要回避我的上一個問題,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這不重要。”贏舟在短暫地思考后回答,“假如世界真的是一個夢境,讓所有人從夢里醒來的方式是殺了我。那如果醒來后的世界其實更殘酷,夢境只是一種保護。這樣的情況下又怎么辦你們還是堅持要殺了我嗎”
謝東壁的目光很復雜,他摘下眼鏡,坐在觀眾席上,揉著眉心“我并不想殺你。其實所謂的夢境,也只是一個猜測。我想要模擬出你死后的世界,這才能確定這個猜測是不是正確的。這次的情景模擬很復雜,所以我需要你的協助。”
還有半句話,謝東壁沒講。
白面說,殺死贏舟,并不是為了讓所有人從夢里醒來,而是在想辦法,讓這個夢繼續下去。
“這個世界正在崩塌證據就是這些衛星圖。看這些黑色的區域,范圍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而且都是在無人區。你們以為這是詭域嗎不,我去看過,是虛空。像黑洞。什么也沒有。你見過夢之城大片大片的黑色部分嗎就是那樣的東西。”
“贏舟死了,才能成為太歲。只有太歲,才能締造這么完整的夢境。”白面背對著謝東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謝東壁并沒有完全相信。他找到了元問心,然后他們一起去看了那些被以為是不知名詭域的地方。
衛星圖上黑色的區域,竟然真的不是詭域。只是純粹的虛空。什么也沒有。
“為什么來跟我說這些的人是你”贏舟的話打破了謝東壁的沉思。
謝東壁“你會相信白面嗎”
贏舟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兩秒。
贏舟的手機在此時震動了一下。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掃了眼亮起的屏幕。
發消息的賬號是一個亂碼,但消息的內容卻很明確。
“尊貴的客人。如果您所在的世界容不下你,塞薩里酒店隨時歡迎您的入住。槐江。”
這是一種不懷好意地引誘。
贏舟抬頭看向監控,以一種相對來說低緩、平靜的語調陳述著“你讓我覺得很傷心。”
他的情緒很少外露。相對壓抑的成長環境,讓贏
舟過早地學會了長大和沉默。
冷淡是不想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里受傷,但他最后還是受傷了。
元問心驟然從監控前站了起來。
精神上的疼痛直接反應到了身體上。酸澀的感覺從胸口升起,然后蔓延到鼻腔。喉嚨正在發堵。
元問心同樣傷心,但他的心情更復雜。那是一種混合了傷心、內疚還有悔恨的情緒。
因為葉啟木的死亡,葉啟枝一直藏著怨恨。
這種怨恨元問心也有。
他甚至恨過,那些人為什么要把選擇權交給他。那么輕描淡寫、公事公辦、理所應當的吩咐。
交出元吉,為了全人類的未來。哪怕元吉的作用在里面可能微乎其微。
多么偉大、正義、不容辯駁的說辭。
元吉,他的女兒。
元問心想,如果當時他的權力更大一點,那么自己肯定有能力保護元吉。
沒有人敢從他的手里奪走她。
但他現在已經是大執行官了,為什么還要做出和當年一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