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不正常的濃黑,和他過去經歷的詭異復蘇沒有任何區別。連靈魂都像是快要凍僵。
贏舟感覺到了身體上的一些癢意,像是有小蟲子在咬,又痛又癢。他端著槍,感覺到細嫩的根須在皮膚下蠢蠢欲動,把表層頂出一個個小的凸起。
巨大的壓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明明防護服覆蓋的嚴絲合縫,但濃郁的香味依然往鼻腔鉆去。
花香竟然濃的像焚燒桔梗一樣嗆人。
贏舟感覺到了強烈的失重感,他不確定自己的意識有沒有空白幾秒。
然后,太歲從他身邊路
過了。
這個身邊指的是一公里外的馬路上。
贏舟看見了他。
太歲走到哪,花就開到哪。他的身影忽閃忽現,像明明滅滅的燭火。
贏舟心想,萊恩這水平,恐怕是瞄不準太歲的。
太歲微微低著頭,長發用絲帶系好,是最普通不過的行走,儀態很優雅。他的手里還用黑色牛皮紙裹著一簇雪白的雛菊。同樣用絲帶綁好了蝴蝶結。
贏舟屏住呼吸,調整著槍口。
太歲在小區門口停頓了兩秒,然后邁步走了進去。
地盾的忍者在這一刻破土而出,丟出梅花鏢,手里抄著短刀刺向太歲。
太歲側身避開刀鋒,等待他的是好多聲槍響。
數不清的子彈從四面八方射來。能把普通人射成一個漏水的勺。
然而這些彈藥沒一發打中他。
他消失在原地,轉瞬出現了幾米開外,第二波突襲從樓上一躍而下,毫無停頓。
由上而下的氣刃割破了他的手背,爆出一串鏈條狀的血線。
如果有導演拍武打片,這一長串的連貫鏡頭,應該相當賞心悅目。
尤其是太歲還長得那么好看。
前一個襲擊者驟然跪到在地上,手里握著的刀無力地滑落。柔軟的嫩綠色樹枝刺破了防護服,大把大把的太歲樹枝從他的身體里鉆了出來,并且在尸體上結出一片潔白的小花。
畫面并不血腥,甚至有些唯美;可背后的事實卻如此殘忍。
這具尸體很快就顫抖著,開始詭異復蘇。但這次卻是作為太歲的倀鬼,把屠刀對準曾經的同事。
太歲的目光掃過陰暗的角落,無所謂地笑了起來。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a區13人,團滅。
催化倀鬼也是一件麻煩事,因此,后來的大部分尸體都留在了原地。死相千奇百怪。血腥殘忍到令人不適。
副組長坐在樓道入口處,低垂著頭。他的脖子被全部砍斷,露出一截白骨,只剩一層皮連著,更沒有呼吸。
太歲手里的白色雛菊染上了血色,他哼著歌,朝著樓道走去,在路過的瞬間,本該死去的人驟然抬起手,開槍。
副組長沒能活下來,這只是進化源賦予他的膝跳反射。毫無征兆,甚至連殺意都沒有。
就像是魚被剁掉了頭,殘留的神經反射弧還能讓身體在下鍋的時候動一動。
隔得太近。這枚子彈貫穿了太歲的手肘。
鮮紅的顏色從衣服表面滲出,他手里的握著的花束掉到了地上。
太歲低頭,沉默片刻,蹲下,換了只手,把散落的雛菊拂在一起。
只是單手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散開的花束重新包好。雛菊花苞也承受不了他的力道,紛紛從纖細的花梗處脫落,掉在地上。
太歲摘下了副隊長的通訊器。
幾秒鐘后,贏舟聽見了他的聲音“還不動手嗎”
贏舟其實完全不清楚太歲這話到底是對異能局的人說的,還是對他說的。
但在太歲話音落下的瞬間,熾熱的火焰像一樣炸開,熊熊烈火沖天而起。
贏舟瞇起眼,他的槍口對準的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看不太清,但問題應該不大。
他扣下扳機,在一片混亂中,命中了葉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