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哪知道啊,等大小姐回府里了,你們問老爺去。”重九比了個噓聲,“大小姐在睡覺呢。”
兩人交談的聲音放輕,總之,在沈訴訴睡夢間,這一地的狼藉如奇跡般被清理干凈。
除了馬車的青紗帳上沾上的紅色馬血,她仿佛沒事人一般從彌提寺歸來。
沈嚴等在長洲縣外的官道一側,踮起腳看向前方。
他是一位模樣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眉宇間盡顯老態,蓄著朝廷官員中流行的八字胡。
沈嚴的身材也不好,腆著個肚子,將紅色官服撐得緊巴巴的。
不過他一般面上經常帶著樂呵呵的微笑,所以他的模樣倒有些像彌勒佛,慈祥可掬。
很難想象他竟然會有沈訴訴這樣明艷絕色的女兒。
當然,現在的沈嚴并沒有笑,他看著久久不見人的官道,眉頭緊鎖,不住念叨著。
“訴訴,訴訴還沒回來嗎,我可憐的訴訴啊,從小沒了娘,還在外面受苦了,雨那么大,天那么黑,她這可怎么熬得住啊”
“什么,你們說什么給她拉車的馬被人砍死了”
沈嚴面色變得凝重。
此時,一旁的仆從奔來,對他行禮說道。
“大人,京城那邊派了使者過來,說是有要事相商。”
“讓他們先等著,我等訴訴回來,啊,我的乖女啊,你到底遭了什么罪啊。”
沈嚴揮了揮手,又開始哀嚎。
不多時,沈訴訴坐著的馬車由兩匹棗紅色的駿馬拉著,出現在沈嚴的視線里。
“訴訴”沈嚴奔了過去,模樣有些滑稽。
“老爺,小姐睡著了。”小滿從馬車里探出頭來,小聲說道。
“好好好。”沈嚴笑瞇瞇地說道,看到沈訴訴回來,他就放心了。
護送他們回來的衙役迎了上來,低聲對沈嚴說了些什么,應當是報告了官道障礙后的情況。
“竟有此事”沈嚴翻身上馬,跟著沈訴訴的馬車回縣里,他眸中露出一點精光,眼珠子轉了轉。
“都處理了。”他捻了一下自己的胡須。
“大人,為何,此事不上報州里那邊嗎”衙役有些驚訝。
沈嚴盯著沈訴訴馬車印在雨后泥地里更深的車轍印記,笑呵呵說道“我乖女撿了個東西回來。”
“是。”衙役領命退下。
回到沈府,沈訴訴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她自以為無人知曉她偷偷帶了個人回來,便命人將藏著那男子的箱籠帶到自己房間去。
在小滿的服侍下,她沐浴凈身,將自己全身上下洗了個干干凈凈。
沐浴之前脫下繡鞋的時候,沈訴訴盯著自己鞋尖上的粉色繡花,又想起一些難堪的記憶。
她將自己的繡鞋蹬開,怒聲道“這鞋扔了。”
小滿驚訝“小姐您不是最喜歡這雙鞋嗎”
沈訴訴惱“丟了,直接燒了,我不要再看到它。”
她一氣,情緒起伏過大,又覺得身子發涼,小滿趕忙把她攙扶到浴桶里,拿熱水給她暖身子。
“是是是,我等會兒就去將它燒了,當著你的面燒,好不好”小滿哄她。
“嗯。”沈訴訴感覺自己面頰有些發紅,便將腦袋埋進熱水里。
小滿識趣地沒有詢問她到底和那男子發生了什么。
待沈訴訴梳洗完畢,她披上石榴色的外衫,將桁架上的軟帛一拽,就怒氣沖沖地往外走。
她院里前廳還藏著那躲在箱籠里的男子,她要想想到底該如何報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