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眨了眨眼,臉色一改剛剛的陰沉,忽而饒有興味地勾起紅唇。
韶凝也是,忽然冷靜下來了,悠悠道“你這么怕丟臉丟到網上的話,我奉勸你不要沒事找事哦,不然我確實不保證明天的某條新聞會不會是我主筆。”
女人怒目圓睜“你威脅我還說你沒拍”
“你們肯定拍了”她同伴出聲。
有了同伴的附和,那女人頃刻間忘了身邊拒人千里之外不好惹的臉,揚起手要打人。
保安沖過來拉人。但是剛剛那出簡單的鬧劇都攔不住,這場誤會頗深的荒誕沖突更是不可能被輕易滅火。
那女孩子在同伴和保安的阻攔之下無法近身,隔著人墻看黎陽和韶凝的眼神覆滿陰狠、有著一副想要看她們倆這樣虛偽的人怎么翻車跪下的執拗,所以很明顯不會善罷甘休。
喧鬧間樓上下來幾個男人走到眼前,黎陽才知道這酒館還有二樓。
她心頭煩躁,擔心這些公子哥為了這囂張無腦的大小姐動手打人,她們倆在錫城完全沒熟人,周邊看熱鬧的百分之九十八是游客,大概也只會看熱鬧,不會幫忙。
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走人。
那一秒,韶凝同一時間已經認栽,自認倒霉后拉起她的手就打算趁亂要跑。
耳邊立時傳來那女的尖銳的吶喊“不許走攔住她們今晚你們倆誰敢踏出這店一步我姓倒著寫”
倒是有男人似乎聽完了旁人說的前因后果后,在攔那個女的,貌似說了句“她們可能是記者”,接著讓她算了,別鬧事。
但換來的是更囂張的怒罵。
“什么狗屁記者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面前耍威風。攔住她們安保呢今晚這里所有人都不許進出把酒館給我封了誰讓她們倆走,我讓誰好看”
“包括我嗎”
全世界仿佛被按下暫停鍵,黎陽真切地感覺到在那四個字落下的一刻,這個原本喧囂吵鬧的酒館有種電影般魔幻的空白,毫無內容,一片寂靜,四周沒有一絲絲人聲。
好幾秒過去,耳邊才傳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有人壓著嗓嘀咕“復遙岑。”
黎陽余光注意到連那個叫囂的女人也如同啞巴了,她們幾個都張著唇瞪大眼睛卻一口氣都沒有喘出來,身邊的幾個男人也噎著聲看著一個方向,眼神閃爍。
黎陽心里在迅速琢磨一個事復遙岑在錫城那么大影響力古城里的酒吧不都是游客嗎怎么剛剛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一來就全都變成錫城籍人士的樣全認識他
看眾人的目光,黎陽以為他在門口,正想回頭去看。微一轉身,她的手就撞到了一個人。
黎陽抬起了頭。
一個月前黎陽見過復遙岑的照片。據說他私下鮮少拍照,所以送到她手上的是一張護照上的小二寸白底證件照。
此刻見面酒香浮動又幽暗不明的酒館里,燈光如利箭般穿過他流暢的側臉,勾勒出他下頜線、鼻骨、眼尾每一寸深刻的棱角。
比起照片,這是一張更讓人目光移不開的臉孔。
復遙岑和黎陽曾經想象過的深沉氣質完全相反,他長著一張特別有分辨性的臉,五官的清朗立體感極顯年少,狹長眼尾上挑著三分弧度,灰色瞳孔在陰沉的酒館里流轉著光,整張臉給人既略帶痞氣又很根正苗紅的優雅感。
他從長相,氣質,眼神,都是含光的。
對黎陽來說,這種從證件上已經讓人駐足觀賞一分鐘以上的靜物忽然走下來活脫脫地出現在你面前,讓她腦子昏昏沉沉的,一時間分不出身在何處了。
今天來錫城不在計劃中,今晚發生的事在意料之外,復遙岑提前半小時來赴她的約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所有出乎意料的事讓黎陽此刻忽然很暈,尤其在他再次開口的聲色下。
復遙岑雙眸飄著漫不經心顏色,目視前面嘈亂中的幾男幾女,淡淡聲色如同低吟的音樂,格外清越,卻壓迫感彌漫
“我再問一句,確定包括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