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遙岑手插口袋里,和她旁若無人地在這餐館門口對視,很從容地等她的答案。
黎陽嚅了嚅唇瓣,措辭“除非萬不得已,不然理想和志向是不可能隨便改變的啊,復先生做什么的繼承家族商業版圖可我家不是從商的你也知道。”
“你看過我履歷嗎”他忽然問。
黎陽徐徐搖頭,她之所以在半年前一口答應黎岸生提出的“與錫城的復家聯個姻”這事,不是看重他復遙岑這個人,而是因為錫城這個地方。
錫城離北市遠,來這邊生活她就可以不用和家里人打交道,這也是她讀研究生的城市,非常完美。
復遙岑不緊不慢地對她說了句“我在北市待過幾年。”
黎陽驚訝。
復遙岑“學校就在你的西外附近。”
黎陽怔怔看著他。
北市西海外國語學院附近就一個學校,外交學院
復遙岑“我現在確實和之前想走的路不掛鉤,沒有一分錢關系,確切的說,應該是中途轉業。至于為什么,就是你昨晚沒讓我說的那個理由。”
黎陽不知道他今天還會不會好心情賞臉告訴她。
大概是看得出她今晚想知道了,所以復遙岑也開了口“我母親曾經是明越社的駐外記者。”
黎陽呼吸屏住,雙眸眨也不眨地盯緊著眼前這張臉。
復遙岑眸中溢出了淺淺的笑,但完全不達眼底,他對她說“后來她在國外受傷,成了植物人。”
黎陽心口一突。
復遙岑“她現在還沒醒,所以,我也就沒那個精力與志向繼續走原來的路。”
黎陽回想剛剛自己那句“除非萬不得已,不然理想和志向是不可能隨便改變的”。
她怔怔開口“抱歉。”
復遙岑語氣不疾不徐,依然沒有聲音起伏“黎小姐的志向,能不能輕易改我沒有權利去支使,但我不想有一天,再聽到我身邊的人傳來同樣的消息,尤其是,我的妻子。”
黎陽被“妻子”兩個字擾亂了神思,感覺臉皮的燥熱騰地一下子到了頂端。
她低下頭幾許,才措辭好語言再次抬眸迎上男人的目光“我還是那句話,聯姻而已,我哪天死了復先生也不用傷心的。”
復遙岑“”
一晚上的隨意從容這一刻被敲碎,復遙岑嘴角沒有控制住地一抽,悠悠看著眼前雪白的一張臉,她清冷又孤傲的神態像極了一株開在山川溪流邊的白玉蘭。
看著有種不諳世事的嬌嫩,實際心里門兒清,什么風雨都無所畏懼。
復遙岑不知道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真的這么有一腔孤勇。他嘴角扯了扯,笑意淡淡道“傷不傷心另說,但是結婚沒幾年就沒了妻子,這事也不好聽。”
“”黎陽想了想,覺得也是,而且,他可能在意的也不是什么名聲不名聲,他是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事情了。
這種驚心動魄的事,一輩子聽到兩次,都是身邊的人,對他來說怎么也是傷神的。
黎陽忽然覺得口中像噎住了什么,勸他考慮的話難以再啟齒。再開口,自尊就真的像是丟在地上,被她親自反復碾壓。
算了,黎陽。
她深深輕吁口氣。
復遙岑看了幾眼她光芒盡褪的眸子和沒什么血色的臉,末了,突然開口“我考慮考慮。”
黎陽一愣,抬眸看他。
復遙岑笑一笑,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