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知道她這兩個字沒有說成絕對,不是會的,而是會吧。
但她還是覺得,她現在被照顧得這么好,復遙岑一年到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這,他肯定每天都會抽出大半時間照顧媽媽的,她肯定有不少醒來的幾率。
黎陽問“她是,什么時候出的事”
“13年的時候,年中吧。”
黎陽愣了下,“那已經,三年了。”
“對,三年了。”
黎陽站了會兒,看著對方輕輕揉著她的手,忽然說“您教教我吧今天我來按。”
那阿姨點點頭說行。
黎陽走過去。
阿姨說“從上肢往下按,或揉或捏,動作要輕,輕輕地來。”
“好。”
黎陽跟著她說的做,小心翼翼觸碰那雙皮膚非常白皙的手臂,她穿著淡青色睡衣,只有手掌露在空氣中,那手背上有明顯的傷疤,但是依然像一塊瑕不掩瑜的玉。
“這樣,每天要按多久”她問。
阿姨說“一個小時左右就差不多了,可以邊按邊陪她說話,聊聊天,都有用的。”
黎陽又點著頭,全都記下。
阿姨彎身,指尖輕輕指了指病人的身體告訴她,“慢慢地從肩頭關節,手,再順著按下來,到下肢,腰背到最后”
她又說了好多關于按摩刺激神經的穴位,黎陽一個個都記下了。
一會兒兩個阿姨都出去了,房間里只有黎陽自己在動,還有落地窗外灑入進來的好大一片日光。
黎陽輕輕按著她的手,一只手按完就換到床的另一邊按。
忽然不經意間注意到床頭有個小掛件,上面刻了“初驚婉”三個字。
黎陽伸手拿來看了看,掛件用一塊桃木雕刻的,很舊了,看著至少十幾年的光景了,但是那三個字還是靈動地附著于這塊老木上。
初驚婉,好漂亮的名字。
黎陽放下,馬上又去按著,“媽媽的名字好好聽。”她小聲念了句,然后沖她笑了笑,“復遙岑的名字不知道誰取的,也好聽。”
說完發現好像,她還不知道自己是誰,黎陽又說“我是黎陽,媽媽,黎明的黎,陽光的陽,嗯,是復遙岑的老婆。”
“真不好意思,一年多了,才來看您,還不是專門來的,是湊巧,對不起后面復遙岑要是過來,我多跟他一起來。”
“您要是能快點醒來就好了,復遙岑還挺想您的。您一直睡著,他失去的就太多了,事業事業沒了,媽媽不在身邊當然,他也挺好的,您不用擔心他,復遙岑每天帶帶女兒也挺愜意,我們家小貓非常愛他,他不會無所依賴,他以后至少每天都有個事情需要他,要養貓,陪它玩。這樣其實也何嘗不是另一種愉快的人生,反正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他這樣也好,平安就好。”
眼看時間差不多,阿姨走到門口,見玄關處站著的筆挺身影,不由迎上那雙朝她看來的眸子,輕聲問“怎么在這站著”
復遙岑點點頭,“我們再待會兒,您一會兒再來。”
“好,那你跟”阿姨淺笑指了指屏風后淡淡的身影,輕聲說,“跟你家黎陽說,差不多了,她也累了,休息會兒。”
“嗯。”
復遙岑走進去。
黎陽正好看了眼手機,發現有一個小時出頭了,就停止了動作。
余光里那抹身影很熟悉,不用細看就知是誰,不過她還是扭頭看去“你這么早醒了。”
“你怎么這么早”他反問了句,在床邊坐下,幫她一起扯被子給病人蓋上。
黎陽說“我早睡,昨晚躺下就秒睡了。我發現每次和你在一塊,我睡眠質量都挺好。”
“確定跟我有關系也沒碰你。”
“”
“你不是爬山就是坐飛機,自己搞累了。”
“”
黎陽失笑,不和他說話了,扭頭去窗邊把簾子拉一下,陽光太大了。
窗簾是手動的,布是棉麻布料,微微透光,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