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地甩開血珠,漠然走去露臺。
挺拔筆直的肩背如同孤傲鋒利的絕壁,垂手掏出了煙盒。
只是攏著香煙,伸出那只淌血的手摁著打火機。
手指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著怎么也使不出力氣來。
他平生第一次有違教養,罵出了句臟話。
面容冷白,眉眼凌厲,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控制住手指。
銀色打火機發出沉郁的一聲“叮”,跳出一束幽淡的火苗。
照亮他眉眼的一抹孤絕。
這支煙抽得極其生澀、艱難。
周聿白極力抑制著滿腔翻滾的苦意,平靜地抽完這支煙。
是清淡型的煙草,綿柔的煙葉和薄荷混合的氣味。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鮮血,今天出奇的嗆烈焦苦。
這種氣味從嘴唇鼻腔彌散進身體,沿著血脈在周身游走。
昏昏沉沉沁進腦海,也藏進眸底。
煙草燃燒的炙燙和酸楚讓眼睛飽脹,視線模糊搖晃。
最后他冷冷把煙頭扔在地上,狹目低垂
有什么東西倏然滑落眼角,滴進衣料。
周聿白繃著牙關。
猛然抬首,重重滾了滾尖銳喉結,咽下那飽脹的痛感,極力睜開發紅的眼眺望遠處。
手指的鮮血仍然汩汩而出,滴滴答答墜落地板。
周聿白抬起了手臂,漠然凝視著手背關節猙獰的傷口。
他周聿白什么沒有
從小到大缺過什么東西
什么時候沒有如愿過
連他的親爹繼母,他那幾個便宜的弟弟妹妹都能打壓到避居國外。
一個女人而已。
李總助第二日沒聯系到周聿白。
今日董事長的行程依然排得很忙,但周總顯然沒進公司,并無故缺席了今天的晨會。
相比于公司的公事。
李總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電話打不通。
李總助直接去了那套大平層。
周聿白的確在。
昨天晚上留在這里過夜。
李總助瞠目結舌看著客廳地面碎落一地的玻璃碴。
周聿白慢悠悠地從浴室出來,裹著浴袍,黑發濕漉,下巴森青。
手腕纏著一圈白繃帶,漫不經心地抽著一支煙。
“公司的鄭總,還有海外分公司的銷售會議,中午您約了法務總監一起進餐,還有”李總助一本正經地匯報今日schedue。
“暫時取消。”他心不在焉吐出個薄淡的煙圈。
“周總。”李總助第一次流露出急切的非專業態度,“那個夏璇說鐘小姐那邊,大概會和藍郁挑個合適的時間,同步發個聲明,可能,可能可能要宣布”
官宣這個詞,李總助實在說不下去。
全民目睹的頂流男星戀情曝光,這以后大家可怎么處啊。
“是么。”周聿白淡聲道。
他黑睫輕扇,心平氣和地撣撣煙灰。
極其平和淡定地抽完了這支煙。
“這兩日我不進公司,有什么急事給我打電話。”白色柔軟的棉質浴袍襯得他眉眼漆黑,頜線分明,說不出的干凈清朗,“公司有什么事你先應付著,沒事就不要過來。”
“知道了。”
周聿白濃睫一掀,眼神幾許幽深。
嗓音幽沉“還有件事,找人把這房子收拾布置一下”
李總助肩膀一收“好。”
李總助走之后,周聿白在書房坐了片刻。
拉開抽屜,隨手翻了翻。
而后打了個電話出去。
那電話七轉八彎,最后落在不知什么國度不知什么具體位置。
衛星電話。
信號極差,話筒里傳來沙沙沙的聲響和不知道什么叫聲話語。
“丁騫。”
那邊響起石頭般堅硬冷銳的嗓音“周先生,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