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最后一個收費站的時候。
一輛跟他們方向相反的汽車突然停了下來,車還沒停穩,后座上沖下來一個衣服臟兮兮,臉上還有黑灰,懷里抱著相機的女人。
對方不顧生命危險,一瘸一拐的往他們這里跑。
即便警校生的車已經駛出去好幾米,她還在揮手。
“喂”
“我有東西”
高平由佳的聲音被車窗完全隔絕,降谷零跟她擦肩而過,完全沒聽到聲音。
他垂著失去光澤的灰藍色的眼睛,一幀一幀的看官媒的直播畫面,希望能從獲救的人群里看見老師的身影。他不斷刷新著官方消息,希望能看見失蹤者成功獲救的消息。
然而,混血警校生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開車的萩原研二忽然開口,“后面有人好像在叫我們。”
降谷零猛地抬頭,按下車窗往后看,從高平由佳身上的黑色灰塵,判斷出她可能是列車爆炸事件的幸存者,甚至跟老師有過接觸
“停車”
降谷零跳下車往回跑。
高平由佳仔細看他的頭發和皮膚顏色,又看見隨后跟來的其他四人,“陣平你們當中有叫陣平的對吧”
卷毛男生顯然也發現她是幸存者,“我是,我叫松田陣平,你是不是福知列車上的乘客,是不是聽到有人提起過我”
“對”
五人激動起來,“那他人呢”
“天吶嚇死我了,老師是不是也獲救了,警方還沒來得及公布消息對嗎”
高平由佳看著他們年輕激動的臉,口中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不是,獲救后我也找過他,但是他不在獲救的人里面。”
“他是、他是失蹤的那個。”
五人的笑意凝在嘴角。
女人低下頭,摩挲著相機,對自己拋下生死未卜的救命恩人的行為感到可恥,她手指上還有干涸的血液,混合著黑灰黑紅黑紅的。
這是第一次爆炸時,列車搖晃加上人群擁擠,她拼勁全力抓著車座上的布料,用力太大,指甲蓋撕裂弄出來的傷。
“我很抱歉,不能在那里等他的消息,但是我必須要回家了,我還有孩子在等我真的很對不起。”
她從相機里摳出一張儲存卡,交到降谷零手中。
“我有跟那個人交談過,他提起了松田陣平這個名字,還有你,”高平由佳看向混血警校生的頭發,“金發混血的學生,剛才在車里看見你的一瞬間,我就覺得是你們。”
“這張儲存卡里有我錄像的視頻,希望你們能看看。”
“還有,幫我轉告他,謝謝。”
高平由佳靠在男人的懷抱里離開。
他們即將一家團聚,丈夫由衷的感謝妻子口中的那個人,高平由佳想著尚在襁褓的女兒,也由衷的感謝他,祝福他,希望老天爺看在他救了這么多人的份上,恩賜一個生還的奇跡。
萩原研二說,“走。”
幾人重新上車。
降谷零坐在后座,身邊分別是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家里是開汽車修理廠的,車技很好,所以他負責開車,穩重的伊達航班長坐在副駕駛座上。
金發警校生將儲存卡插進電腦,找到高平由佳說的視頻,深深吸了口氣,他點擊播放。
一開始,是一陣混亂的鏡頭。
背景音是驚慌的叫聲,以及倉皇無措的乘客在車廂內逃竄的聲音,能很明顯聽見有人在喊“炸彈”這兩個字。
高平由佳顯然也怕極了。
她大概是想記錄自己最后一刻在打開的錄像,因為被人撞來撞去,最后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了,躲在靠里面的座位里,一邊哭一邊錄遺言。
“我愛你們,如果、嗝,如果最后我沒能回家,幸太,你一定要照顧好女兒,十八歲之前不要給寶貝找后媽,如果你敢找,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高平由佳哭了幾分鐘,喇叭里傳來讓大家去812節車廂避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