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立功心切,第二天就匆匆啟程前往泉州。
陳明峰也沒閑著,喊上陳德水和高加新,三個人花了兩天時間徹查月港賬目。
明朝沒有復式記賬法,所有的賬目都是流水賬,需要一一比對,著實看得人眼睛疼。
查完賬,陳明峰再度巡視鎮海衛和海巡司。海巡司和漳州衛情況差不多,缺支嚴重,不過靠著索取過往商船的賄賂還能勉強度日。
而鎮海衛畢竟和天津衛、威海衛、金山衛齊名的四大衛之一,衛所軍士還有一千兩百余人,精壯可戰之兵有近兩百人。
陳明峰抽掉一百八十人組成走私稽查隊,交由童成統領,承諾這幫衛所士兵若是查獲走私商船每人賞銀二十兩。
一時間士氣大振,紛紛表示愿為上差大人效力。
其實稽查走私這事陳明峰從南鎮撫司帶來的錦衣衛也能干,而且更具威懾力,不過實在是人手有限鋪不開,加上錦衣衛基本都是北方人,對胡建水域并不熟悉,一群旱鴨子下海就是兩眼一抹黑,陳明峰才決定選用漳州衛所士兵。
……
陳明峰寫給木匠皇帝的信件交由錦衣衛傳遞,一路快馬加鞭送到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的手中。駱思恭知道陳明峰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深得朱由校的信任,不敢怠慢,當日便攜帶信件入宮稟報。
木匠皇帝正在南書房忙活他未完工的乾清宮迷你宮殿。
自打首席秉筆太監王安病倒之后,朱由校親自執筆批閱奏折,沒兩天就不耐煩了,擢升王體乾為秉筆太監代替自己批閱,他只選緊要的奏折聽。
駱思恭在南書房外候了一小會,聽見朱由校召見才整理衣冠推門而入。
書房內三個人,朱由校背對大門站立,低頭專心的擺弄他的宮殿模型,新升任的第二秉筆太監王體乾端坐御案前奮筆疾書,第三秉筆太監曹化淳侍立一旁整理批閱的奏章。
“臣駱思恭叩見陛下。”
“駱愛卿免禮。”
駱思恭掃了王體乾和曹化淳一眼,說道:“啟稟陛下,錦衣衛指揮同知提督南鎮撫司陳明峰上書,交由臣呈給陛下。”
“哦,陳明峰的奏章,他不會自己給朕上奏章嗎,要你代轉?”
駱思恭躬身道:“許是錦衣衛傳遞信件更為快捷。臣問過信使,指揮同知的奏折是從胡建漳州送過來的。”
朱由校淡定的說道:“他倒是跑得快,這就跑去胡建了。呈上來吧。”
駱思恭恭敬的雙手遞給朱由校,隨即后退了一步。
朱由校拆開奏折凝神閱讀,看到漳州月港杜餉太監貪墨時眉頭一挑,待看到衛所兵士餉銀缺支不由得緊皺眉頭,讀到末尾又看到陳明峰隱約流露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早戰艦莫有錢的困窘忍不住咧嘴冷笑。
好你個陳明峰,當日一聲不吭就跑掉了,一跑就跑到胡建去了,結果怎么樣,還不是求著我撥款造戰艦。
我當你多大本事,有本事你別求我,戰艦自己造啊。
朱由校越想越開心,仿佛陳明峰就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討銀子造船一般,憋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奮筆疾書的王體乾和專心整理奏折的曹化淳停下手中工作,不約而同的看向皇帝。
朱由校察覺自己失態,故作淡定的揚手說道:“陳愛卿此番替朕巡視胡建大有所獲,若不是陳愛卿上書,朕卻不知胡建衛所糜爛如斯。糜爛如斯。”
“擬旨,令胡建巡撫徹查各衛所缺支缺餉,如實上報,于吃空餉喝兵血的兵官嚴懲不貸。”
王體乾說道:“老奴即刻擬旨。”
朱由校丟下奏折,轉頭看向駱思恭,問道:“明峰還說了些什么?”
“回陛下,指揮同知并未給臣信件,不過臣詢問過傳遞的錦衣衛。”
“哦,說來朕聽聽。”
“那錦衣衛小旗說指揮同知從海路去往漳州月港,查處了月港的督餉官,巡視了漳州衛所。”
朱由校點點頭:“朕知道了,駱愛卿若是無事先退下吧。”
“臣告退。”
駱思恭說的話沒什么新鮮,陳明峰都寫在奏折里了,朱由校早已知曉,他心里念的是陳明峰主動向自己低頭這事,特別開心,忍不住就想和自己的乳娘分享。
要知道當日乳娘還責備自己不該和陳明峰開玩笑,惹得他驚慌失措開溜了,現在看來陳明峰這廝分明是早有對策,他才不是嚇跑了呢。
朱由校心思熱切,顧不得和王體乾、曹化淳說話,駱思恭前腳剛離開他后腳就走出南書房直奔客印月居住的咸安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