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人距離隔得很遠,莫尹也聽不清裴清在跟電話里的人說些什么,不過他心里卻是十分明了。
畢竟這可是他一手撰寫的劇本。
醞釀了那么久,終于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在他心里纖毫畢現,每一步可能發生的情形都已在他腦海中演練過千百遍。
電話掛斷,裴清仍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兀自凝望著窗外。
已經是冬天了,花匠們又在忙忙碌碌地用新鮮美麗的花朵去替代承受不住嚴寒逐漸凋零的品類。
這世界,竟連植物都要“物競天擇、弱肉強食”。
裴清垂下眼,神情中有幾分冰冷的蕭瑟。
“裴清。”
溫柔的呼喚令裴清回過了神,他看向莫尹,莫尹的眼神很關切,又有些怯怯的,“你怎么了”
幾乎是瞬間,裴清就將剛才心里余下的些許軟弱給扼死了,他沒有軟弱的資格,還有人在依靠著他。
“沒什么。”
裴清過去,撫摸莫尹的臉,看了眼莫尹手里的書,轉移話題道“你快要考試了吧,準備好了嗎”
“還可以。”
裴清手落下去握住莫尹的手,“那就好。”
莫尹反握住他的手,有些擔憂道“裴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裴清沒有作答,低頭親了下莫尹的手。
“沒事。”
合作案推了兩個月,裴清卻是突然向裴竟友提交申請,要把合作案的大權移交給裴明疏。
裴竟友沒同意,還有點生氣,“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
裴清漠然道“這不是正好合你的心意嗎”
裴竟友遲了兩秒,再想反駁時,他看到裴清臉上滑過了一絲冷笑。
裴清的脾氣雖然不算好,但也只是較為冷淡而已,至少對裴竟友也維持了表面的尊重,這樣公然類似挑釁的反應,讓裴竟友氣得當場捂住了胸口。
對裴清,裴竟友一直深覺虧欠,自從把裴清接回家后,他就加倍補償,比起遠在英國的裴明疏,他和裴清相處的時間反而要多得多,可是父子兩個關系卻總是不夠親近,裴竟友知道他也怪不得裴清,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明疏年紀長你幾歲,在國外經歷也比你豐富,我讓他幫你,都是為了你好。”裴竟友強壓火氣,耐心解釋。
“所以不如干脆交給他,不是更好嗎”裴清保持著冷淡的臉色,“我會配合他,跟著他學習,”他看向裴竟友,眼神清明,“你生什么氣”
裴竟友啞口無言。
他看著裴清,仿佛有些認不出來自己的小兒子了。
“你不是在賭氣”
“我是小孩子嗎”裴清用裴竟友的話反問道。
裴竟友怔了好一會兒,發覺裴清好像的確是認真的,他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憂,表情變幻良久后,道“阿清,你成熟了。”
裴清心中不住冷笑。
原來在裴竟友的眼里,他只有放棄去爭取他不該有的東西,這才是所謂的成熟。
他雖然選擇了某個人遞上來的橄欖枝,卻是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地給機會。
給誰機會呢是給裴竟友,還是給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