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將軍酒足飯飽后出了太師府,各自上了馬車,馬車駛出巷子不久又被賀煊的人截住,各位,賀將軍有請。
當時的情形被探子轉述給了莫尹,莫尹手掌把玩著一支錦盒,淡淡道“隨他們去。”
他許諾的那些條件,賀煊給不起,也不會給,賀煊只會用他那一套忠君愛國的理論去試圖說服他那些同僚,到那個時候賀煊自然會發覺自己有多可笑。
世事不是他想的那般簡單的。
賀將軍,既有先皇遺詔如此,為何不遵從遺詔
先皇既看中了二皇子,我等自是遵先皇旨意,盡心竭力去輔佐二皇子。大皇子不是染了天花么都不知生死,賀將軍還是莫開玩笑了。
油滑事故的老將們很是老練地應付著,嘴上冠冕堂皇,滴水不
漏。
在戰場上,賀煊面對敵人時極有耐心,可以幾天幾夜蟄伏著來給對方致命一擊,但面前之人是他的同僚,他們應當是站在一起的。
賀煊眉頭緊皺,難道對待同僚也要用上對待敵人的手段
幾位老將感覺到賀煊身上隱而不發的威壓,暗想莫尹說得果然不錯,像賀煊這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即便一時為了大事拉攏他們,但必定秋后算賬,到時他們可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什么好處都撈不著了。
不久之后,在遠處守候的探子重又向莫尹回報諸位將軍都已離開老太師府了。這么快。
莫尹笑了笑,眼前仿佛已浮現出賀煊黑著一張臉的模樣。
當天晚上,他就親眼在房內看到了賀煊送到他面前的黑臉,果然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你到底許了他們什么好處賀煊沉聲道,一點沒有偷翻墻進來的慚愧,像是過來串門一般。將軍這是在請教我莫尹靠在床頭翻書,輕咳了一聲道,得先行拜師禮吧。賀煊背著手,側臉緊繃著,為人臣子,卻滿腦子只有私利,當真可恨。莫尹笑了笑,合上書,對賀煊道“將軍難道從來沒有過私心”
賀煊扭頭本想回“當然”,對上莫尹那張白凈的臉孔,話就說不出了。
他也有過私心,包庇了個他不想傷害的人。
莫尹道“放棄吧。”
“你輸給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莫尹道,再認輸一回又何妨
賀煊不答,片刻之后過來握莫尹的手,眉頭一皺道怎么還是那么冰你沒吃藥么吃了,這是老毛病,莫尹細細打量賀煊的濃眉厲眼,好不了的。
賀煊不說話了,手掌放了莫尹的手,坐到床頭伸手往里摸了一把,本是想探探湯婆子是否還熱,一碰卻碰到了冰一樣的肌膚,他抬眼,眉頭打了死結,腳也這樣冰。
賀煊的手又大又熱,莫尹不客氣地在被子里用腳踩住他的手,人慵懶地向后躺下,后天就是二皇子的登基大典,到時我會站在他身后,接受你賀大將軍的誠心朝拜。
賀煊從他的
腳底抽出自己的手,雙手團了他冰冷的腳,他未作回應。等天微亮時,賀煊回到府中。
李遠早已等候多時,將軍,大軍已至。賀煊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天邊漸起的日光。
李遠繼續道“宮內也已安排妥當,大皇子果然未染天花,如今正被軟禁在玉清宮中,將軍,何時營救
天邊太陽已緩緩升起,日光燦爛耀目,賀煊道今夜。
屋內,婢女半跪著為莫尹穿靴,莫尹起身,步履緩慢向前。
軟轎已在門口備好,莫尹俯身上轎,先皇特許他在宮中可以乘轎子行走,軟轎入宮后按照莫尹的指示在宮中穿行。
轎子輕輕落下,侍衛恭敬地撩開轎簾,莫尹彎腰從轎中走出,抬眸看向朱色宮門,宮門上的匾額清清楚楚地寫了三個字
玉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