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緊緊地將他殘破的肺腑強行牽束在一起,刺痛感并未減少,身體器官運行得極為勉強。莫尹笑了笑,嘴角又笑咳出一點血沫。
真是見鬼了,一個大反派,連活著看到結局都吃力,這算哪門子大反派聯盟搞鬼搞得還挺花樣百出的。
不過無所謂,強者不會在乎這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手搭在膝上垂下,黏稠腥甜的血液順著手指滴滴答答地滑落,莫尹在軟榻上坐著等待天亮。十月初八。
欽天監算出的日子,作為二皇子登基的好日子。
赤色官服上身,在系玉帶時,發覺原來的位置又向內收了一點時,婢女不由手微微抖了一下,莫尹垂下眼。
婢女連忙繼續。
莫尹移開眼。
鏡中人面色蒼白,雙瞳漆黑,黑白分明之中唯有朱唇一點,體態風流修長,腰間玉帶束好后,顯得腰身極為纖細,偏向于單薄斯文。
婢女呈上官帽,莫尹伸出手,抖了抖大袖,接過官帽戴正。乘轎入宮。
二皇子已龍袍上身,只是面色瑟縮無比,在莫尹面前連肩膀都內縮著,尊貴的明黃之色在鮮艷的赤色之下竟然顯得很黯淡。
殿下做好準備了么
二皇子發著抖點了點頭,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感覺今日的莫尹嗓子似乎比平時沙啞許多。
被軟禁了多日的宗室也終于放了出來,由宮人們提前為他們梳洗打扮,這些宗室已褪去了方入宮的囂張跋扈,他們終于明白了自己在莫尹這的地位和圈養的畜生沒什么分別,一個個華服上身后乖得不敢說話。
登基大典流程復雜無比,先要祭告祖宗,二皇子坐在龍輦中,心情卻絲毫不感到欣悅,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宗祠內,二皇子帶著一眾宗室
跪拜,他們齊刷刷地跪倒在李氏的各位皇帝牌位前,整個殿內,只有一人獨自站立著沒有下跪。
他身著赤色官袍,雙手背在身后,挺直如松,面色淡淡地看著眾個帝王牌位。一旁的承禮監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尖聲高喊地繼續著流程。
整個祭拜流程下來,花費了足有半個時辰,殿外,文武百官已經侯好,二皇子也換好了袞冕禮服,禮服很重,他很害怕,身邊立著個高大身影和他并肩而行,并未給他安慰,反而正是他緊張恐懼的來源,對他來說這仿佛不是一場登基大典,他所登上的也不是皇位。
一個傀儡罷了,真正的皇帝其實是他身邊的人。
二皇子強忍著恐懼,腳步越來越慢,甚至比身邊的人還要落后了一些。殿下,身側的人一雙寒眸掃來,走快些。
二皇子渾身一抖,額前珠簾啪啦打顫,身后隨行的百官亦是鴉雀無聲,幫不了他分毫。還有誰敢反抗,又有誰能夠反抗
二皇子定了定神,認命地努力向前走。
正殿內,官員們已隨著新皇的步伐進入,排列在他們該排列好的位子上。
新皇仍是孩童,明黃身影小小地向著龍椅前行,而他身側赤色身影隨行,竟也一步步向龍椅那走去。
百官們或是麻木不仁或是隱忍憤恨,當然也有支持的,武將這一列神態自若,顯然是已被收服。龍椅前,明黃身影與赤色身影并立著,一旁的承禮監高聲道“傳璽”
宮門內外立即響起了隆隆的鳴鼓聲,在劇烈的鼓聲中,莫尹幾不可察地咳了一下,只滾了滾喉結,整個人依舊連動都未動一下。
隨著鼓聲漸低,另一種聲音忽得強烈地冒了出來。莫尹雙眼視線隨之激射而出地看向宮門外。這聲音他很熟悉。是盔甲在馬上躍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