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斯抬起手按住左胸口,他的心跳實在太劇烈了,快要從里頭跳出來似的。
一個傲慢的人遇到了另一個更傲慢的人。
蘭德斯禁不住微微笑起來。
他曾想倘若神父只有美貌,或許他未必會淪陷,而方才神父的言行叫親王在心中不由高喊“我被他迷住毫不冤枉,假使他容貌平平,或者同我一樣被毀了容貌,我也照樣有一天會被他迷住的
親王的心靈終于獲得了平靜,他看清了自己的命運,他或許在某些地方有特別之處,但在愛神面前,他和所有那些平庸的人一樣,這無法招架的情態是理所應當的,就像面對傳染病,他自信滿滿,信誓旦旦地認為自己絕不會
染病,哦,愛情就像傳染病,它會將每一個人打倒,區別只是早晚而已,而他因為負隅頑抗,所以遭受的折磨有時比常人還要更加厲害。
親王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微笑,疾病已經不算什么了,他接受了自己對神父那無可救藥的愛,心中像是放下了塊大石頭,渾身都變得輕松起來,自發自覺地就開始修復身體,他站起身,去喝水吃東西,身體恢復了些體力后,記憶中似乎模模糊糊地想起某些片段。
有人撫摸著他,撫摸他的后背,又撫摸他的前胸,然后又溫柔低語了什么,親王的手頓住了,有些發疼的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屋子里昏暗的一角,他想起他醒來時在神父的懷里
不,不,他的思想太狹隘也太壞了
他將神父的出現全想為嘲笑,不,這是不正確的,憑神父將他抱在懷中,他就不能只那樣片面地想他
親王激動起來,發燙的臉上露出歡欣的笑容,他自我鼓舞,情緒高漲,一口氣吃了大半塊奶酪,在咀嚼奶酪時,情緒又忽然低落下去,懷疑這也是神父折磨他的手段之一。
愛情啊,叫最強大的人也低頭,叫最高傲的人也自卑,叫偉大的奧斯親王也摸不著北。
大
在小木屋里休養一夜后,蘭德斯感覺自己徹底好起來了,他畢竟身體強壯,區區傳染病打敗不了他。
外頭天亮起來,河水流動之中隱約有幾聲反舌鳥的叫聲,親王聽到腳步聲,是布尼爾神父,他來給親王送上干凈的衣物和拐杖。
親王從木屋里走出來,布尼爾看到親王強健的身軀上裸露著舊傷疤,不由道“上帝保佑您。
“我已經好了。”
親王接過襯衣,長臂從襯衣袖子中穿過。布尼爾不禁道“神父真是了不起,他也說您大概已經好了。”
親王穿衣的動作頓了頓,堅毅的嘴唇抿了抿,將襯衣穿好開始扣扣子,“神父總能看穿一些事情的真相。
布尼爾笑了笑,對于親王對神父態度的轉變感到很滿意,親王,那么我要通知您一個好消息。
“什么”
您是考爾比最后一位病人。
蘭德斯怔住了,他看向修士,修士滿面喜悅,臉上洋溢著笑容,“考爾比得救了”
修士補充道“在您和神父的帶領下”
親王低頭繼續扣扣子,他的心情有些許復雜,身為奧斯的領主,這對親王來說不過是帶領一群人跨越了一個小小的障礙而已,但這傳染病的確教會了他許多,它讓他領會到他陷入了愛河,又痛擊了他的傲慢,他在這里頭一次親吻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