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
“那他們是誰”
不重要,”神父道,“農民。
親王眼前一陣陣發黑,農民他知道他應該不去想象,但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頭腦中立刻浮現出了少年神父和強壯的農民兄弟在田間翻滾的情景。
親王有點后悔提起這個話題,他搖了搖頭,生硬道“我的父親死了。”
嗯。
他最后留下了一個詞,親王緩緩道,“他說,原諒。“很美的詞匯。”
“我不知道他希望我原諒什么,或者說是他原諒了我,原諒了我的殘疾。”“他大概是想你原諒夏爾曼放的那場火吧。”神父輕描淡寫道。
親王瞳孔微縮,攥住神父的手又猛地一用力,提高了聲調道“是夏爾曼”是的,你不知道么不用感謝我了,夏爾曼會在革命黨那里得到深刻的
教訓。
親王嘴唇張了又合,雙眼緊迫地盯著神父,你怎么知道這件事
“國王向我懺悔,”神父詭秘地一笑,他大概沒想到會有我這樣絕不為信徒保密的神父。哦,親王想起來了,神父同樣也是從國王口中知道他處決希伯來的秘密。親王胸膛起伏,所以你是因此而故意讓夏爾曼被革命黨劫走的
“別說傻話了,”神父道,“當然不是,那關我什么事呢他只是放了把火將你的臉燒傷了,蘭德斯,我是瞎子,你就算整張臉燒傷,對我也不會有什么影響的。
親王差點無話可說,他發覺了,神父在言語中非常的、極端的、可以說是有些變態的以自我為中心,指望神父是為他討回公道這些純粹是在做夢,就像剛才令人心潮澎湃的辯論只是因為伊諾克冒犯了神父本尊。
這真是個怪物,一個自私透頂不懂感情的怪物。
親王低頭看向掌心里神父那只白皙的手,你有沒有想過尋找自己的生父生母“沒有。”
你難道連好奇心也沒有嗎
神父沉默了,沒有回答。
“我原先以為我是不在乎的,我和父親的關系并不是那么親密,可他離開了,我卻覺得心里很難受,尤金,親王低聲道,你不能理解,對嗎
神父又是沒有回應,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真正的父母,他生下來就是孤兒,也從未好奇過孕育自己的生命是怎樣具體的形態,自然人的感情很淡薄,生育是文明的延續,僅此而已。
尤金,我仍然愛你。
親王的聲音似乎有些悲傷,似乎又很幸福,“我絕不后悔給出了自己的愛情。”
“這不是同你賭氣,愛情的存在是我們所無法抗拒的,我不想欺騙自己,也不覺得愛上你是什么罪過,盡管那的確有些折磨,不過輕易放棄的那根本就不叫愛情,無論你怎么譏諷嘲笑挑釁恐嚇,我都不會退縮。
親王說給神父聽,其實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因為他很懷疑神父能不能理解他在說什么。親王吻了吻神父的嘴唇,“我愛你,不以此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