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們同在軍營時,他回家過年,為莫尹帶回一些調理身子的藥丸,提到過一次金大夫,只僅僅這么一次,莫尹竟就記住了
金大夫診完了脈,看了傷口后又叫宮人拿醫案來看,如此一切了然于胸后,他捋了下胡須,“宮中太醫不愧國手,傷口處理得極妙,就是用藥保守謹慎了些,公子如此年輕又身體強健,待老夫開上幾劑猛藥,公子的傷好起來便會快上許多。”
“全聽金大夫的。”賀煊低聲道,腦海中思緒凌亂,只想趕快見到莫尹,便問李遠,“子規呢”
李遠神色復雜道“軍師去見陛下了。”
賀煊面皮一緊,頓時心亂如麻。
常言道忠孝兩難全,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卻是忠義兩難全賀煊不住苦笑,其實他倒也不必苦惱,論在朝堂上的爭斗,他不如莫尹,論帶兵,莫尹能親手調教出熒惑,這般文武雙全的人物,險些葬送在流放途中這到底又是誰的過錯
金大夫開了藥方,李遠拿了方子去太醫院抓藥。
關上門,宮室內一時寂靜,金大夫道“公子,太傅與夫人都很掛念你。”
賀煊神色黯然道“我知道。”
金大夫輕嘆了口氣,“京中之事如此兇險,公子何必非要趟這渾水”
賀煊不答。
金大夫沉吟片刻后,忽然又道“公子,那位莫太師可是當初您說生來弱癥的那位友人”
賀煊抬眸,雖言語上未作承認,然而他的神情變得溫和懷念,任誰看了也能明白答案。
金大夫也是個聰明人,微一頷首后道“莫太師可不像是胎里帶的弱癥。”
賀煊道“金大夫您的意思是”
“據老夫所看,那位莫太師是寒氣入體,乃是后天所致,”金大夫沉吟道,“我聽聞太師曾被流放,約莫是在流放途中染病未得救治而留下病根的緣故。”
賀煊又是久久不言,心中絞痛已遠勝過傷口痛楚。
“金大夫”
他方想詢問莫尹的病是否能治時,外頭傳來宮人行禮口頌“太師”之聲,賀煊人連忙坐直了,金匯春也站得離病床稍遠了些。
賀煊撩起床頭帷幔,探身看去,宮室里的門打開,赤色身影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
“金大夫。”
莫尹先拱手與金匯春招呼了,金匯春也忙道“太師。”待與金匯春招呼之后,莫尹才將視線投向床榻上的賀煊。
幾日不見,賀煊面色好了許多,兩道劍眉之下,一雙眼睛正是寶劍有鋒、寒芒點點,在看向來人時又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脈脈溫情,當真是動人極了。
莫尹神色平常,倒未顯出什么,只揮一揮袖,金匯春便識趣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這幾日,賀煊成日成夜地想著莫尹,種種思量,相見卻不成言語,不知該如何開口。
莫尹不避諱地直接在他床沿坐下,“李遠說你想見我。”
賀煊要見他,是為大皇子一事,可此時叫他怎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