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裝了很久的歲月靜好改邪歸正,現在終于忍不下去了。
“也別說得太過分,”裴明疏淡淡道,“他要想我們死,就不會打那通電話。”
半山公路人跡罕至,沒人打求救電話,車禍在那兒燒一天一夜也未必有人發現。
裴清當然知道,他只是在用這樣極端的話語來發泄情緒,不然的話,他真的快要發瘋了。
幾分鐘后,裴明疏那里終于有了回復。
裴清緊盯著接電話的裴明疏,裴明疏簡單回復,表示感謝,掛了電話以后對裴清道“去塞班島了。”
裴清倏然起身,“塞班島”
“嗯,”裴明疏道,“可能是想去散散心。”
冬天去島上度假,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裴清不認為莫尹有什么需要瞞著他的理由,這么突然不聲不響地自已獨自離開,很明顯就是不想他跟著的意思。
“你要現在過去嗎”裴明疏道。
裴清臉色冰凍,久久不言。
莫尹擺明了不想他去,他怎么去
“他應該是想一個人靜靜。”裴明疏道。
裴清抬眸瞥向他,“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向你學習,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覺得這樣,他就真的開心了嗎”
裴明疏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的消失,讓他不開心了”
裴清唇線緊繃,沒否認,也沒承認。
裴明疏也沒多高興,目光從裴清臉上移開,看向裴清對面空著的大扇窗戶。
莫尹喜歡在那個位置看書。
窗外風景美好,無論是晨間陽光還是晚間夕陽,莫尹總愛沐浴在光下,他看書,看一會兒向窗外看一眼。
裴明疏也看書,看一會兒,抬眸看莫尹一眼。
莫尹神色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他不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
“你不在的時候,他會想你。”
裴明疏忽然道。
他語調平平,看著窗前缺失了人的位置,“他沒說,不過我看得出來,他是在想你什么時候來。”
裴清緊繃的臉微微一松,他神色復雜,眼神幾度變幻,黏住的嘴唇慢慢動了,不甘心,也只能承認,“他是不開心。”
兩個人雙雙沉默了。
其實有些事,或者說有些問題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卻又默契地從不提起。
“你逼得太緊了,你不該逼他這么快做選擇。”
裴明疏說。
“愛是排它的,”裴清冷冷道,“我知道你在他面前說我自私,裴明疏,我不在乎你怎么說,因為愛就該是自私的,你那不叫愛,叫內疚,叫贖罪。”
裴明疏道“你不懂。”
“我不懂裴明疏,我可太懂你們這些人的虛偽了。”
“請你不要把對自己身份上的怨氣參雜到這些事里。”
“你說我有怨氣我怎么覺得是你在自恃偉大裴明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情圣,很了不起”
“你以為要做這樣的決定很簡單嗎”
裴明疏直起了身,背離開墻,直視著裴清。
“裴清,我知道你很愛他,你也可以對我有敵意,我們的身份注定了我們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說話,我愿意選擇退出,是我希望他能因此不再煩惱,我不想讓他再經歷任何不開心的事,裴清,你否認我愛他,難道你是覺得他不值得被愛嗎裴清,我愛的不比你少,我只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愛他。”
裴清沉默片刻,對裴明疏道“你在這里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他轉過身,面向升起的太陽,背對著裴明疏,淡淡道“他不想我跟著,沒說也不想你跟著,既然你已經知道他去哪了,就去當面和他說清楚,你的放棄不代表你愛得比我少。”
公寓內又是一陣難言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