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煊手掌緊攥了馬韁,韁繩快要嵌入他的肉里。
可是賀藏鋒,他送你兩回,你可曾向他奔去過
李遠正摸著馬的鼻子,韁繩拉動,駿馬被拉扯向前,李遠“呀”了一聲,卻見他家公子翻身上了馬,他連忙將手中的包袱向上遞,“公子”話未說完,那千里馬長長嘶鳴,隨著一聲呼和,直沖向前,霎時間便成了一團滾滾黑云,李遠舉著包袱呆在原處,望著他的公子騎著馬幾是撞回城內。
賀煊騎得很快,他避開鬧市,在京師無人的小巷中策馬,窄窄的高墻仿若正齊刷刷向他壓來,他弓身騎馬,一往無前,仿若回到了戰場,在戰場上,他從來都是心無旁騖,只有一個目標,那便是要戰勝,而如今,他也只有一個方向。
子規。
子規
馬蹄踏在石板上,聲聲入耳,如雷鳴,如鼓點,賀煊聽得自己的心跳也聽得自己呼出的每一口氣息。
子規
跑得起性的馬被強勒住時,馬蹄與地面濺出了三兩火星,馬也是未盡興地長鳴,賀煊卻是顧不得了,他從馬上跳下,直去敲門,“子規”不是什么好木頭制成的大門被他拍得“啪啪”作響,“子規,我求你,子規”他詞窮得說不得什么好聽的話來,只道,“子規,我求你,同我走”
然而門內無人應答。
賀煊手漸握成拳,他望著這道門,一道算不得多高也算不得多厚的門,便成了萬水千山,生死離別。
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
賀煊面色一凜,向后退了半步。
“又想翻墻了”
身后淡淡語聲,叫賀煊渾身都定住了,他立即回頭。
莫尹身著一襲青色長袍,白竹葉、檀木簪,肩上掛著包袱,雙手背在身后,神色淡淡道“你那仆人說你發瘋似的跑回了城。”
賀煊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包袱上,“這不是我那個包袱。”
“我的。”
“”
莫尹道“我已向陛下表明,邊境戰事吃緊,愿棄筆從戎。”
皇帝的反應也著實令莫尹又在心中冷笑了一回,竟說他這般人品相貌,在邊境吃沙子怕是蹉跎。
“拿著。”
莫尹一揚手,賀煊伸了手,刀鞘入懷,是溫的。
“我要我自己的劍,你的刀,就你自己留著吧。”
莫尹轉過身,腳步頓住,回首相望,“賀藏鋒,這次你只能助我,不能阻我,來日事成,”賀煊抱著刀,他癡望著他,但見莫尹嘴角微微向上一勾,對他笑了笑,“我算你從龍之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