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嫣哭鬧得再慘,進了佛堂就沒了選擇的權利。
她掐緊陸道蓮手背的力道,用力到甲床都發白,怎么都拒絕不掉,甚至從一開始的酸澀不情愿到漸漸得了趣。
微張的紅唇如同哭累了,閉不上,引得眸色晦暗的陸道蓮湊過去纏著不放。
寬大椅子上,寶嫣果真被喂食了好些東西,不管是不是嘴都在吃,吃得飽飽滿滿的,又撐又辛苦。
“知道么你該多吃點。”
他和勞累的她不一樣,輕松囂張,且一語雙關地說“那個松氏,說你從小體弱多病,及笄前都是吃藥長大的,那些藥定然不怎么樣,你該試試我這個。”
哪,哪有那么夸張他又要鬼扯些什么
陸道蓮“我這叫以陽補陰,你多吃些,陽氣才重,才滋補,日后也就不會被那邪病所侵。”
寶嫣氣得想打他,可是一動就被釘死在原地,毫無招架之力,哀哀地蹙眉,趴在陸道蓮肩頭,悶聲啜泣。
泣聲又有所不同,并不全然痛苦,而是婉轉動人,只想叫她再哭得大聲些,他聽不夠。
最好還說些他喜歡聽的話,“你還餓嗎你餓,我就先給你點,不過還是沒那么快,所以你得再忍一會。”
寶嫣此刻肚子已經被塞滿了,只不過另類的飽腹感像抵著胃一樣,她覺著光是這樣就足夠飽了,可他還要給她喂別的,她真的吃不下了。
“夠了夠了,不吃了”她抓緊他的臂膀。
他意有所指地逼問“說清楚,哪里不吃了”
寶嫣忍辱負重,雙眼通紅,淚水滴下來,“小,小嘴不想吃了。”
陸道蓮感到悅耳地勾起嘴角,虎視眈眈盯緊了似負累重重,奄奄一息的寶嫣,“還有呢再多說些,我就讓你歇息歇息。”
寶嫣抬起頭,委委屈屈,嬌聲哽咽“為何要這樣對我昨夜巷子里已經吃麻了,還沒好,真的不禁吃了。”
“放過我吧。”
她不提還好,一提似乎回到當時的場面。
陸道蓮霍然起身,帶她轉移了陣地,寶嫣感覺眼前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后腦勺就磕到枕頭上的佛珠和書。
疼得她兩眼冒淚花,還沒叫人憐惜,就被一道高大的影子抓住膝蓋,反復嬌哄“哪里麻了,我看看,讓我替你看看。”
明明頭疼的是后腦勺,他卻去動了膝蓋。
一個人頭猝然在眼前放大,寶嫣第一次見,心中頓時驚起滔天海浪,連聲反抗,“不行,不行,使不得”
她只是說說,哪里能看他難道是什么神醫不成,以為看上兩眼就能好了
可是陸道蓮的力氣不是她能扭轉的。
他不止要看,還要從下往上危險地盯視她,沉聲執意道“沒有什么不行,等著,我幫你治治,幫你上藥,很快就好。”
寶嫣劇震。
滿心駭然,像曾見過長滿花,卻被人劇烈搖晃的樹。
她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治法,如同在烈陽下,她快被熱化了,從驚愕到不能自已,融成一灘再也起不來的爛泥。
一直到風停雨靜。
寶嫣像被奪了魂魄,雙目呆滯,失神地望著天頂,她連眼前的一切是什么顏色,都分不清了。
而她身邊,陸道蓮擦了下嘴,又回頭朝她望來,叮囑般道“我去叫人,送些好吃的來。”他這會兒知道什么是真正能吃的了。
寶嫣卻還在一片沒有目的的水浪中漂浮,時不時如發病般哆嗦。
他怎么能那樣對她,她氣到摳著他兩肩,都留下爪痕了他都不松開她,是覺著她好欺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