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高貴的嬌妻,一向驕傲的妹妹為他吃醋,讓賈璉有一種隱秘的快感。
他向后一仰,笑道“她們算什么,不過玩意兒,二奶奶才是我的命。”
“她們不算什么,這可是二爺說的。”王熙鳳問。
賈璉略覺不妙。
王熙鳳雙眼含笑,唇角勾起“我嫌咱們院里人也太多了,一日日只聽她們吵鬧,不是嫌飯菜就是嫌穿戴。且我近日學著管家,看春杏秋菊都是服侍二爺的老人了,已到了年歲該出去配人。二爺若不抬舉她們,我哪日按例辦事,二爺可別惱。咱們院里人少幾個,不但清凈,剩下的人也不至于夜夜盼著二爺,二爺都不去呀。”
春杏秋菊是賈璉十二三歲初省人事時收用的丫頭,論起樣貌來自然是一二等的好,可已經看了六七年,她二人又并無特別出挑之處,還陸續有了新人,賈璉早膩了。
因此聽見是這兩個,他反覺得沒什么了,還能趁勢賣王熙鳳一個好,便故作不舍道“二奶奶管著家,小的自然是都聽二奶奶的了。我已有了二奶奶,她們去就去罷。”
春杏秋菊兩個還不值當他請示老太太、老爺、太太給封姨娘。
一招得勝,王熙鳳不再追擊。剩下的三個丫頭,她且慢慢再計較。
她又和賈璉求一會,鬧一會,說“二爺非不告訴我老太太給林姑父都寫了什么,我不知底里,若觸怒了老太太可怎么好”終于讓賈璉松了口,把信的內容說了。
王熙鳳聽完,大不明白“咱們家又不缺好親戚,光說我叔叔便日日在上皇身邊護衛呢,還有史家、甄家,那些公侯家。林姑父雖是巡撫,也不值當老太太這般的低聲下氣罷”
賈璉雖也覺得老太太把姿態放得太低了,但他常在外行走,又年長幾歲,對官場上的事比王熙鳳明白些。
“你叔叔是武官,咱們賈家也是陪太祖皇帝起兵才有如今,可如今天下太平,幾家能出你叔叔一位已經難得了。咱們家又沒有還能上馬征戰的人,若想長久,還是得走文臣的路。史家新封了侯爵,到底官位不高。甄家勢大又極富,還有老太妃、貴太妃在宮里,偏又只是江寧織造,正經六部的事不好說話。不似林姑父,探花出身,十幾年就做到巡撫,官場上同年、同窗、故交無數。若還能和他親近,將來好處絕對少不了。”
王熙鳳聽是聽懂了,卻仍不大認可“原來如此。果然是老太太,慮得比咱們長遠。可這些好處有是錦上添花,沒有當也不算什么。難道沒這門好親戚,賈家就不成了”
賈璉贊同“我也是這么說呢。”
“可老太太愿意,我不過寫封信,又沒讓我去送,就隨老太太高興罷。”他笑道。
“二爺,你說,林姑父會愿意嗎”王熙鳳問。
會讓那姜姨娘做賈家的女兒,還和賈家結親嗎
“我看難。”賈璉不想回憶去年他在林家都說了什么蠢話,“林姑父脾氣倔得很。最多以后調來京里,讓林大妹妹來住幾天”
“是林姑父脾氣倔,還是姜姨娘挑唆的,誰知道呢。”王熙鳳冷嗤。
“姑父內宅的事,誰知道呢。”賈璉摸上王熙鳳,“枕邊風,哪個男人不愛聽”
“大白日里,二爺尊重些”王熙鳳不太想。
賈璉手上不停,口中說“二奶奶不愿意,我找云霞去了”
“你敢”王熙鳳瞪他。
“不敢,不敢”賈璉嬉笑,“二奶奶多疼疼我”
姜寧最后還是重新洗了個澡
各自素了二十天,走火是必然的。
晚飯也不用和孩子們吃了,姜寧讓把飯擺在東邊屋子臨窗榻上,倚著引枕和林如海兩個人吃。
林如海正式和她說起李家的情況
他業已仙逝五年的師父李尚書是寒門出身,自小家貧,一路刻苦求學,三十歲上得了兩榜進士出身,先入翰林,再得外放,再回京中,因稟性忠直,常得罪權貴,也曾秉公直言開罪于上皇,兩起兩落,仍不改初心,最后在吏部尚書任上卒了。
李尚書只有一位夫人鄧氏,是他中舉后娶的恩師之女。
夫妻兩人只有一子一女,一子便是大理寺卿李元成,一女早于二十年前便難產亡故了。
李元成是李尚書的長子。李尚書三十歲上才有了進士功名,又一生清廉,所以李家積財不多。李元成肖父,亦清正自守,不與勛貴相交,亦只有一位夫人鄧氏,是鄧老夫人娘家的堂侄女,李元成稱“表姐”。這表姐弟卻有兩子三女,最小的一個兒子已平安活到十五歲了。
林如海每說一次“只有一位夫人”,姜寧就不禁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