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讓人家的孩子來自家上學是要擔風險的。孩子磕了碰了,飲食不好吃壞肚子了,甚至路上出了意外馬車翻了,林家都少不了有責任。鄒夫人一看便不是省事心寬的,姜寧才不給自己找事。
鄒夫人又視庶女如草芥。
姜寧陰暗地揣測,鄒夫人一定不介意讓祖大姐在林家“失了清白”,便能纏上世凜硬結親事。
想讓女兒過來上學,為什么非要提一句世凜
不是她自夸侄子,實是她來蘭州四個月,至少有十家人明里暗里打聽過世凜定親了沒有。他跟眾大人出去巡邊,甚至有那等把臉皮豁出去,私下向他自薦女兒或妹妹的。
還有打聽得他十六歲了還無“內寵”,先送一兩個貌美丫頭拉進關系的
李世凜回來后,略說了幾樁,姜寧光聽著就嫌煩了。
林如海想多留李世凜一年,明年再讓回去。姜寧的意思是孩子也歷練夠了,趕緊讓他回國子監讀兩年書成親吧。
倆人目前還沒達成統一。
李世凜覺得回去和留下都挺好的,在等他們做決定。
再加上今日鄒夫人讓姜寧起了警惕,等送走了客,她便叫李世凜過來“你若回家,自有你父親兄長管束。若留下,我可不許你在外胡來你和吳四姑娘的親事還是我說的媒,若叫你在這里有了新寵,我一難見老太太和你父母,二也難見吳家了。”
夏天衣服薄,李世凜脖子都紅了“二姑姑放心,侄兒從來沒有”
姜寧放緩語氣“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是怕你自己胡來,是怕人家算計了你。今后你不管去何處都要小心。把你和人家女兒湊在一處,壞了清白,你是娶還是不娶娶,吳四姑娘怎么辦不娶,那女孩子只有死路一條,豈不是罪孽。”
對于有些人來說,拿女兒的命搏一搏好親家又算什么大事
李世凜再不好意思,也知道這事要緊,連忙應下。
姜寧還想問他有沒有需求,若有就憋著,她是不會給他挑丫頭的。可看他站都要站不住了,臉紅得能煎雞蛋,還是沒問,讓他走了。
這種話,姑姑也好像不太好直接和侄兒說。
讓林如海做姑父的說吧。
姜寧愉快地給林如海找了個活。
鄒夫人回到了節度府。
她原是四川人士,出閣時父親為四品道員,如今已升了正三品陜西布政使。她在娘家時雖是庶出,可嫁了個有本事的丈夫,丈夫雖然好色,對她還算不錯,她的肚子也爭氣,第一胎就生了男孩。她站穩了腳跟,對娘家也能挺直腰桿了,反而是當年瞧不上這樁親事的嫡母和嫡出妹妹要巴結她。
丈夫看父親官兒做得穩,對她也一如既往地尊重。
她說生了孩子的丫頭再提姨娘,不然誰有寵愛誰就得了意,后院這么多人,你爭我搶,不是亂起來了十三年了,丈夫再愛誰,也沒違了她的話給封姨娘。
只有新來的那個從柳,比所有人都會狐媚子勾人這就哄得老爺封了姨娘,真叫她生了孩子,今后豈不是要踩在她臉上
鄒夫人拉著親女兒邁入院門,庶女在后面跟著。
庶女的生母錢姨娘和新姨娘從柳早在房門處等著打簾子伺候。
鄒夫人瞪著錢姨娘“看你養出來的不爭氣的東西今日帶她出門,她一句響亮話也說不出來,真是丟人還不快領回去教導教導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把孩子都教毀了”
說著,她發間簪的牡丹掉下幾片花瓣。她伸手一扯,那大朵牡丹花就飄飄落在了地上。
她又看了看從柳“你也去吧,連日服侍老爺辛苦了。”
錢姨娘只低著頭縮著背,受了這幾句斥罵。
從柳也只低著頭“伺候太太原是奴才分內應當的,怎敢在太太面前提辛苦。”
等鄒夫人和祖二姐進了屋子,從柳跟進去伺候,錢姨娘才伸手拉女兒“大姑娘,咱們走吧。”
祖大姐死死咬著嘴唇,不叫眼淚掉下來污了衣裳,跟在親娘后面回房。
不算寬敞的三間廂房里,祖大姐把身上頭上華麗的首飾都去了,新衣服也脫了,和親娘一起收入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