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
下午把黛玉送回榮國府,歲雪又折回歲寧樓忙了一晚上。
一日坐車太多回,她人都要顛散架了,回家趕忙先泡腳。
桃嬤嬤給女兒捏著背,聽她說“今兒大意了,身上就剩那幾個荷包,那個最小,別的里頭都是四個一兩的,還有裝銀票的,一二百的,一二千的。只怕她回去要多想了。”
桃嬤嬤捏著捏著拍她一下“這么大的掌柜了,還能這么疏忽,賞人的東西都不帶好”
歲雪叫屈“我有兩年沒親手賞人了正在樓梯上,旁人給也不方便。再說多賞總比少賞好罷我又不能現倒出來兩個,再把剩的給她還是現朝人要那才丟人呢”
桃嬤嬤冷笑“隨你怎么說,多賞出去的十五兩記在賬上,全算你花的”
歲雪忙回頭“娘”
不要吧她一個月才給自己二十兩零花錢啊
李第。
從大理寺卿升為刑部尚書,李元成的生活沒有多大變化,仍是上朝、下朝、去衙門、看卷宗、斷案子,最多衙門換了個地方,共事的人和屬下不大一樣了。
他從衙門回來,又在書房忙到睡前,才回到后院,正洗手,聽夫人說“我把給黛玉的生辰禮親手給她了。”不小心把水潑出去一把。
他乍著手就問“怎么給的”
她去賈家了
“你急什么”鄧夫人笑,“是謝掌柜今日接黛玉出來,我們去歲寧樓了。”
李元成這才轉身,重新洗手,冷哼“賈家”
鄧夫人便不忙著和他說黛玉了,問“賈家又怎么了”
她一面催丫頭,快些端熱水給老爺泡腳。
李元成擦手“王節度的外甥,薛蟠,在金陵為和人爭買一個丫頭,就縱奴把人給打死了被打死那人叫馮淵,才十八歲。他們兩家正忙著運作金陵知府之位,想把這事掩過去。”
鄧夫人嘆道“這事只要他們做得合規,案子斷得不算太離譜,你也插不上手。”
李元成“老圣人正想用王節度,案子也不是他斷,便把這事捅出來,最多換個金陵知府罷了那人便被罷官,再過二三年,只要王節度得用,也不愁起復不了。”
他脫了外袍,坐在床上,深深一嘆。
他一人之力,怎么清得了天下所有不平之事
丫頭們拿了泡腳桶和熱水來,調好水溫,李元成脫下鞋襪泡腳。
鄧夫人拿熱毛巾給他擦臉,用外甥女的事讓他移開心思“你是沒見到那孩子,等你見了,一定喜歡”
她說了半日黛玉如何好,最后還是沒忍住,嘆道“可惜她被養在賈家。她賈家二舅舅竟然說,姑娘們大了,不讓上學了,還讓她們做姐姐的教四妹妹。咱家女孩子雖不上學,卻是咱們親身教的。他家又沒有通詩文的長輩愿意教導,又不許上學,將來可怎么好呢。”
她可真怕有“傷仲永”之嘆。
睡前,李元成問“你想把她接來”
鄧夫人搖頭“接什么不能接。看二妹妹他們哪年能回來罷。”
她問“西疆到底打不打”
去年十月,護國夫人遞上密折請戰,都四個月過去了,怎么還沒定論
不論打或不打,定下來了還有個盼頭。一直這么拖著,二妹妹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半晌,李元成才答“我看,老圣人是想打的,又怕輸了,毀了一世英名,來日史書上不好看。圣人也想打,卻要聽老圣人的。”
兩帝同朝,業已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