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家里三個玉,緋玉妙玉都不想生,黛玉就想生嗎
若黛玉也不想生,她有沒有什么辦法
琢磨了幾天,黛玉緋玉被賈母派車接去賈家。姜寧便約穆長音來平昌侯府,等終夏回來吃酒。
終夏正好今天下午之后都有空。
姜寧早和林如海說好,讓他今天下班去找李元成吃飯,家里沒人陪他了,午飯晚飯都沒有。
妙玉在家里六年,和他們的女兒一樣,但畢竟不是親女兒,只他兩個單獨吃飯有點不合適。
妙玉自己吃飯慣了,不用人陪。
終夏還沒爽約過,中午十一點半,準時到家。
天氣漸暖,花木生發。
酒菜擺在花園中長風閣里,向外是蔥蘢長青的松柏。
到黃昏時,姜寧半醉了。
她對著落日笑“果然,人心不足。我才到這里時,只想著能從賈赦手心里逃出來,不拘在哪里,能有一席之地安身便好,給我十年安生日子,把這條命活下去。現在也算事事順心了,竟然又不足起來。可恨一個人怎么不能掰成兩個用一個留在這里,一個也出海去,把天南海北,四海內外走遍只怕神佛怪我貪心,收了我的福分。”
從她的方向,長風閣對面遠遠便是遠香亭。
如今仲春時節,冰雪已化,梅花皆落,她卻好像看見了十五歲的她正坐在遠香亭里,遠目是開得如云霞般燦爛的紅梅。她裹著斗篷,就著熱牛乳,吃著玫瑰豆沙點心,嘴里又香又甜。
她等著做林如海的妾,心情似乎還算自在。
一晃快十八年了。
穆長音笑道“你若還這么說自己,我就該死了”
她把手伸到姜寧面前,和她數“我出身王府,嫁與將軍為正室,與他一生恩愛,他至死從無二心,敬我愛我,兒女也都孝順懂事,唯我是從。我快五十了還立下戰功,得封國公,回京榮養,卻還不知足,讓媳婦把孫子弄了來替我,要自己出去樂”
“姜妹妹,你說”她拍桌,“這叫天下人聽了,是不是都要我罵我貪得無厭”
“可憑什么”她起身,冷笑出聲,“若是個男人無官不得志,把妻女家眷都丟在家里,自己出去游山玩水,竟人人都要贊一句風流瀟灑怎么換了女人就是不知足”
“因為”姜寧眨了眨眼睛,“世道便是如此。”
哪怕是在幾百年后,末世之前,她所處的現代,世界對男人也比對女人寬容得多。
“呵”穆長音倏然落淚。
“世道。”
她歸座,給姜寧滿斟一杯,又給自己倒滿,敬她“我一定,把緋玉平安帶回來。”
姜寧舉杯飲盡,笑“我信姐姐。”
她半邊身子被夕陽映得發紅,發間門有金光流轉,分明醉了,酡顏如畫,雙目卻澄澈如泉。
終夏替她攏上散落的鬢發“以后他老了,走不動了,我同你一起,把天南海北,四海內外走遍。”
姜寧閉上眼睛笑“那我老了呢”
“那我也老了。”
“等你們都老了,我就真該死了。”穆長音也笑,直接對著酒壺灌了一口,“我得死得比林少師都早。”
“老什么老,死什么死”姜寧也一拍桌,睜眼。
“都長長久久活著,活一百歲,活一百二十歲”她大聲,“讓看不慣的人氣著去,氣死他們才好”